便是三四鞭落下,冷冰冰的馬鞭抽打在那未穿盔甲的軍士身上,穿透衣衫,留下一道道猙獰清晰的血痕,叫人膽戰心驚,肝膽俱裂,尋常人哪里受得他手中這些許分量,也就這些皮糙肉厚的軍士能捱抗一二。且看那軍士疼的在龐征腳邊打滾,接連躲閃,渾身打顫,手腳痙攣,五官猙獰,汗如漿出,翻來覆去,口中更是連連求饒:“將軍饒命!”奈何那龐征卻置若罔聞,全然不理睬。
龐征越打越興奮,越打越激動,雙眸瞪得滾圓,劍眉倒立,汗如雨下,狂笑不已。直打得氣喘如牛,站立不穩,方才罷休。再看那倒在身旁的軍士,已是遍體鱗傷,昏死過去。而那龐征搖搖晃晃直起身來,手執馬鞭,遙指南方,似笑非笑,自言自語道:“鼠目寸光之輩......無能讒佞之徒......爾等只見那近在眼前的赤霞山軍寨,確不知那軍寨之后,便是一路暢行無阻,大道寬闊,直達承天府!眼看老子即將直搗黃龍,建功立業,可那該遭天劫的混小子卻在這發號施令,拿著雞毛當令箭,可笑之極!”
幸得那身旁軍士已然昏死,此地又別無他人,否則若是有心人將這話傳至沈欽耳中,只怕這龐征再無機會帶兵出征。出言不遜,譏諷兵魁,乃是大罪。當以擾亂軍心,誹謗將官執行斬令。
但此時那龐征仍在肆意妄為,胡亂嚷道:“無恥小兒,黃口孺子!你本該在那殿陛之上享受供奉,為何要來插手我等之事!若非你千般阻撓,萬般阻礙,老子早已殺入承天府中,哪里還須得這般大費周章!”龐征聲嘶力竭的咆哮聲,回蕩在寂靜的夜幕之下,落在那不遠處的軍營之中,驚得人馬皆起,朝此地張望。
而那龐征的目光則又在不知不覺之中飄向南方,那綿延的血紅群山就好似貪狼關一般,再度阻礙著他們南下的腳步,咬牙切齒的龐征一腳將那昏死的軍士踢下山崖,全然不顧他的生死,怒氣沖沖的回到軍營之中,將那渾鐵的碟狀帽盔扣在腦袋上,挎弓佩刀,系劍提矛,身旁將士皆不解其意,有膽大之人在眾人的推搡慫恿下,壯著膽子上前問道:“不知將軍這是......”
“汝等快披戰甲,雖我奔襲姜營!”龐征用不容置否的語氣果決說道。
眾將官皆大驚,卻因懼怕龐征秉性而不敢多問,只得各回營帳,發號施令,點將提兵,整合部隊,遂龐征繼續進軍。
可自古有道伐無道,何來無義攻大義?但如今亂世將開,日月掩光,生靈涂炭,人間頓如煉獄苦海,凡人難脫。而世上豈有救苦救難,百戰百勝之兵法?或有百戰百勝之將軍?恐怕沒人能解答這個問題。只怕多是贏在了疆場,輸在了棋盤。只怕費心一場,兩手空空。而在這亂世,誰也不是勝者,誰也不是英雄。只有勞神傷命,狼狽的活著,才是大多數人最終的歸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