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是把一系列安排、陰謀復盤了一遍,確認沒有疏漏后,方才放松下來,聊起日后的發展。
“你此前說要讓我成為天下牙人之首,我還當你是吹噓,現在看來,倒也不是那么夸張了。”
“本就不是與你玩笑。”
楚天舒放下茶杯,茶水灑了一些在桌上。
他的右肩已經好得差不多,但傷口剛剛愈合,動作仍不方便。
崔琦便隨手卷起袖子,將桌上的茶水抹去,開口問道:
“曹先那邊的安排,別人看不懂,我卻是懂的。真要造反?”
楚天舒搖搖頭,嘆了口氣。
“還沒到那一步。現在大唐百廢俱興,圣人從諫如流,造反沒有必要。但制度的問題早晚會暴露出來,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我只能提前做好準備,只要大唐前進的速度有所緩慢,就得狠狠地刺痛他。波斯人是不會等我們的。”
崔琦點點頭,他現在對楚天舒的憂慮信了七八成,畢竟炸塌的宅子是他親自帶人修好的。
“說來你也是個矛盾之人,既不想造反,又逼著自己造反。真不知你是何等經歷,養成了如此執拗的性格。”
“你不懂啊,你體會不了我對大唐的感情……”
楚天舒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小和那姑娘如何了?”
“好得很。聽說你受傷,哭了一陣,我告訴她你這兩日便能回來,又好起來了。喏,那邊的插花,便是她弄的。”
墻角的花瓶里有一株瘦梅,此時還含苞待放。
“難為她了。她知道的是哪個版本?”
這次的陰謀,楚天舒與崔琦一環套一環,準備了3層版本,最核心的自然只有他們兩人所知道,原因在于這兩人互相拿捏著足夠致對方于死地的把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緊密的盟友。
向外一層,是對官府和圣人的交代,即刺駕的版本,這個版本在意識到已經無法讓鐵腰幫抽身時,被楚天舒拋給了曹先,也迫使他不得不拿出更多的代價將對方爭取到自己這邊來。
最外的一層自然是所謂尋仇的版本,此時在崔琦的推動下,應該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這也是在幫圣人的忙,至于為什么楚天舒最終未被追究,就讓劉德威想辦法解釋去吧。
“她知道的是第一層,不過你之前與她說過的一些東西,她一直想著。恐怕有一天,她會跳過第二層,直接想明白你這么做的真實原因。”
“想明白又能如何,她其實做不了很多事情的----明年就該出嫁了吧?”
崔琦好笑地看了楚天舒一樣,鼻子里噴出不屑的聲音。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裝傻呢?”
楚天舒便也嘆氣。
“我又不是蠢貨,如何看不出來。但我真是喜歡年紀大點的……”
聊到了晌午,二人從坊中食店叫來了吃食,此時天氣愈寒,又下了些雨,楚天舒便點起了爐火,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兩人就這么談到了日暮。
也就在這一天的談話里,崔琦的未來軌跡,被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