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軍令的第二天,梁禎便去庫房領了一身合適的魚鱗甲,一把趁手的石半弓以及一壺三十支箭,以及一把一丈多長的馬槊,這一套裝備,看著高級,其實只是《軍備》中所要求的,漢軍騎兵的標配,當然現實中,能夠在硬件方面達到《軍備》所要求的,只有少數的精銳之師。至于剩下的三十多萬漢軍,其實是不能夠稱為“軍隊”的。
魚鱗甲比皮甲要沉上不少,這由五兵曹監制的騎槍質量也遠勝于那各郡各自制作的,做功無比粗糙的長戟。梁禎將這些東西穿戴整齊后,感覺就像背了塊石頭似的,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所幸,這一程,有馬代步,不然的話,只怕回來后,腰都挺不直了。
盡管吉從事等人并不怎么待見梁禎,但他們也不敢明著違背宗員的意思,故而馬匹軍械糧草的供應,一樣都沒有落下。梁禎去交接時,也沒有遇到阻攔。不一會,熟悉夫馀地的向導也來了。
向導是個三十來歲,滿臉溝壑的精壯漢子,披著黃羊皮夾襖,精赤著肩膀,頭上圍著一圈小銅鈴,肩上背著馬弓,右腰間掛著一只黑色的箭壺。他自稱“白帆杜爾”,按照塞上胡人的命名規則,“白帆”應是部落的名字,“杜爾”則是他自己的名字。
“可有識字的,會畫圖的嗎?”梁禎左手抓著一卷空的竹簡,右手抓著一支毛筆。
“我。”李雕兒用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就我一個。”
“好。”梁禎左手伸出兩只手指,抓過右手的毛筆,“宗將軍有沒有跟你們說過,我們這次,要做什么?”
“將軍只說,讓我們聽文書吩咐就行。”
梁禎輕輕咬了咬下嘴唇:“去年,我十余萬大軍,征討夫馀,因山遙路遠,天寒地凍而死傷慘重,到最后,跟夫馀人接戰時,我軍已斷糧數日。否則,十余萬大軍,又怎會輸得如此之慘?”
“我們此番前去,就是要找一個地方,作為我軍前進營地,縮短運糧距離。”
“這一手,宗將軍在武威弄過,那一仗,我還割了三個頭呢。不然,我也穿不上這身甲胄。”李雕兒張開雙臂,露出胸前的甲胄,“想必,宗將軍現在,也已經找到制勝的法子了。”
“那樣最好。”梁禎將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眼中的兇光,也不自覺地開始閃爍。
“文書對夫馀賊,是恨之入骨啊。”
“何止是恨。”梁禎慢慢地將兇光落在自己緊握的右拳上,“一萬多人,一夜之間,全沒了。”
李雕兒眨了眨眼睛,伸手拍了拍梁禎的背脊:“放心吧,梁文書,宗將軍從來沒有打過敗仗,跟著他,不用多久,你就能替你的兄弟們報仇。”
“嗯。”
午飯時候,眾人美美地飽餐了一頓羊肉,隨后便在梁禎的帶領下,啟程東去。此次出塞偵察,陣容十分豪華,十八個人足足帶了五十四匹馬,一匹是當寶貝兒供著的戰馬,一匹是負責馱負輜重的馱馬,一匹則是專司騎乘的騎乘馬,馬上健兒,也是個個帶刀執弓,神采奕奕,應付數十人一群的塞外游騎,是綽綽有余了。
不過,梁禎也沒有急著出塞,因為在出塞之前,他想先辦一件事——整一整崔平,來出一口惡氣。
宗員雖不像劉虞那樣,有天子御賜的節杖,但畢竟是陛下欽點的人,誰也不敢得罪。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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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部隊去到哪,哪里的地方官就要負責供應食宿。而且還不能多問——問就是軍國大事,爾想作甚?梁禎現在的身份,是護烏桓中郎將文書掾,官職雖不高,但壓崔平一頭卻還是妥妥的。
果不其然,當梁禎領著一伙人,在令支縣衙前勒馬時,那值守的皂隸,眼都直了。
“站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