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浩浩湯湯的一行人進來,店主人早樂的眉開眼笑,忙笑瞇瞇的迎了出來,店主人是個高鼻深目,頭發微禿的高大胡人,一口漢話說的倒是十分流利。
河西一帶原就是胡人的故土,從前朝起,朝廷就非常重視河西的大片土地,幾次征戰,終于收了河西一帶,屯兵屯田,又遷了大量困苦漢人和罪人到此地開荒。
姚杳在前世時看過看過一本書,提到過古時候的這種做法,名叫“摻沙子。”
將大量漢人遷到胡人故土之上,經了百年的雜居,胡人血統漸漸被漢人同化。
而同化的往往不止只有血脈,還有生活習慣,風俗和語言文字。
丟了血脈并不可怕,丟了傳承才是最可怕的。
這樣一捧一捧的沙子摻進來,一茬一茬的胡人與漢人的孩子長起來。
河西一帶的胡人,早已不是原來那風化未開,野蠻好戰的胡人了。
而河西一帶的漢人,也早已不是從前那般任人宰割,軟弱可欺的漢人了。
這或許就是求同存異的魅力吧。
百年下來,這些胡人和漢人們,有的二十歲入了行伍,數十年征戰戍邊,掙一份軍功和軍餉,有的穿行在茫茫沙漠中,掙那份微薄的籌資。
姚杳嘆息,世道艱難,掙的都是一份搏命錢。
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夾緊馬腹,催馬進了驛站。
進了窄小的院門,眼前豁然開朗,角落里數十棵胡楊枝干早已枯槁,卻始終屹立不倒,干枯的樹腳下,掙扎這冒出幾簇纖細的野草。
墻壁上的黃泥剝落了,地上滿是黃泥沙土,只有樹腳和墻根處,有乏善可陳的一點綠意,看起來十分蕭瑟。
姚杳把馬匹拴在胡楊樹干旁,她累的狠了,在馬背上顛簸的骨頭架子都快散了,也不顧的看地上干不干凈了,貼著墻根就地一坐,緩了口氣。
院子里早早燃了旺火,支起一口黑漆漆的大鐵鍋,火苗鮮紅,舔著鐵鍋,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這鐵鍋上了年份,油漬煙漬都滲入了鍋里。
韓長暮拴好馬,慢慢走到姚杳身邊坐下,神情淡漠的問了一句:“我看你馬騎得很是不錯。”
那語氣很是意味深長,配合著唇角一點淡薄的笑,叫姚杳不寒而栗。
“......”
這人怎么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套話,真是盡職盡責的令人發指,姚杳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