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遠走時,轉頭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姚杳和徐翔理現在突厥人中,橫掃而過的模樣。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順利突圍,有沒有受傷。
他的心情沉重極了,也害怕極了,害怕回去時,看到的是第五烽被破,尸橫遍野的慘狀。
他從沒有這樣害怕過。
他騰地一下起身,帶倒了小胡床,不管不顧的匆匆走到戍堡外,陰沉沉的氣息混合著土腥氣,卷著沙土撲簌簌的掠過。
陳彥瑄滿臉是汗的跑了過來,急匆匆的低語:“世子,點好兵了,一共一百二十人。”
韓長暮的雙眸一沉,嘴角抿的極緊,半晌才冷聲低語:“好,出發吧。”
灰色的霧氣漸漸開始消散,變成了淡薄的一層,凝聚在半空中,分不清楚是薄薄的云,還是淡淡的霧。
高遠的天空上呈現出一半蔚藍,一半橘色的詭異景象。
韓長暮心急如焚,韁繩攥的極緊,手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跡,他一馬當先的疾馳,將星星峽的戍軍遠遠甩在了身后。
第五烽的剪影輪廓漸漸清晰起來,他從漫天黃沙中看到了幢幢的刀光劍影,白晃晃的刺眼鋒利。
他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愈發的焦躁不安,發瘋一樣的抽馬疾馳,闖進了亂成一鍋粥的戰局中。
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滾開的油鍋中,轉瞬爆裂開來。
眼前的一切,讓他倒抽一口冷氣,難以自持的心驚肉跳起來。
這里打的慘烈,著實的觸目驚心。
刺鼻的焦糊味道充斥在四周,被燒到焦黑的尸身橫七豎八的摞在地上,大部分人都燒的面目全非,四肢扭曲,死狀極其可怖。
極目再往前望去,只見戍堡前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排數丈深的深坑,深坑的邊緣參差不齊,一股股滾燙的熱氣騰出坑外,有大量的油星兒濺了出來,把深坑糊的泥濘不堪。
在坑外還樹起了一排一人多高的柵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荊棘和鐵定,上頭掛著不能動彈的馬匹和突厥人,刺目的鮮血哩哩啦啦的淌了滿地。
焦糊的氣息和鮮血的腥氣交雜在一起,熏得人頭暈目眩。
韓長暮勒馬而立,焦躁不安的巡弋了四周半晌,找到了奮力拼殺的姚杳,驀然松了口氣,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竟有些牽掛這個小丫頭了。
他緊緊抿著唇角,面無表情的催馬趕到她的身后,長劍一挑,當啷一聲,挑開了劈向她脊背的長刀,反手就將那突厥人挑到了馬下。
聽到了動靜,姚杳詫異的轉身,清凌凌的杏眼微彎,驚喜的大喊了一聲:“公子,您回來了。”
韓長暮從姚杳的聲音中聽出了惦記的意味,也看到她臉上那兩個烏黑烏黑的大黑眼圈兒,滿臉疲憊,心中一沉,但還是挑唇露出薄薄的笑容,淡淡道:“是,我回來了。”
姚杳愣了一下,韓長暮的聲音有著不同尋常的溫柔,她再仔細一看,他還是一如往常的冷清,她覺得是自己殺的人太多,太累了,都出現幻覺了。
她輕輕晃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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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的笑了笑:“那就別廢話了,開打吧。”
四圍突然傳來潮涌般的馬蹄聲和喊殺聲,聲音極大,震耳欲聾。
韓長暮和姚杳齊齊往四周望去,原來是星星峽的戍軍趕到了。
原本突厥人在第五烽布下的三重機關下,已經損失慘重了,星星峽的一百來號戍軍以狂風之勢沖進來,頓時攪得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