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根拇指粗的麻繩上,栓了十幾只大大小小的老鼠,受了驚嚇的吱吱直叫,淺棕色的背毛也豎了起來。
“這是此地特有的沙鼠,炕洞里有一窩,你們聽到的啃東西的聲音,就是它們發出的。”韓長暮淡淡道。
這些沙鼠生的小巧,加上尾巴也不過巴掌大,兩只耳朵耷拉下來,蓋在眼簾上,跟身體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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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長的細尾在沙土上來回攪動,淺褐色的爪子刨著細沙,顯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姚杳嘆氣,一場好眠,被一窩沙鼠給攪了。
不過這沙鼠和她前世養過的倉鼠,倒有幾分相似,這倆物種八成是近親吧。
她提溜著那根麻繩,把那串兒沙鼠給扔了出去,拍拍手,坐到火堆旁烤手。
這么一攪和,赫連文淵也睡不著了,提溜著酒壺,擱在火堆旁煨著。
酒水微溫,三個人各自斟了一碗,慢慢啜著。
靜謐中,韓長暮突然幽幽開口:“前朝西域曾進獻給則天皇帝一枚青泥珠,天青色,足有拇指大小,則天皇帝視為至寶,后來此寶在玄宗時遺失了。”
姚杳點頭,沒有聽過這個典故,但聽過這兩個皇帝,韓長暮口中的前朝皇帝則天和玄宗,應當說的就是大唐的武則天和唐玄宗。
她素來背歷史年鑒表背的極熟,她記得清楚,唐之后就是宋,唐與宋之間,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亂世,但這個靖朝出現的很無厘頭,處處都遵循唐制,可又處處并不完全一樣。
聽說如今的圣人登基后,大刀闊斧的改制,才有了今日的大靖繁榮。
她突然冒出來個奇異的念頭,莫非如今的圣人也是穿越過來的,對大唐神往已久,才會殫精竭慮的重現大唐繁華?
赫連文淵飲了口酒,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韓長暮微微瞇起雙眼,目光漸漸放空,思緒像是飛到了極遠極遠的從前,聲音悵然而又滄桑:“后來,安史之亂,朝廷調回了西域唐軍,收復長安,吐蕃借機入侵隴右,河西,西域就此與朝廷割裂,這青泥泊里的村民,就是曾經孤軍死守西域將士的后代。”
姚杳聽得有些發蒙,她是知道這一段歷史的,大唐亡后,兵亂四起,朝廷也失去了對隴右,河西,西域的控制,直到大宋立國,朝廷丟了西北西域,北方燕云十六州和南方的安南。
但眼下的國土格局顯然并非如此,與大唐時相差不大,朝廷依舊牢牢控制著隴右,河西一帶,雖然有突厥時時騷擾,但西域諸國仍對朝廷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她的神思有一瞬間的恍惚,訥訥道:“好在如今西域諸國也算安分守己。”
韓長暮苦澀的悵然一笑:“龜茲城破之日,滿城盡是白發兵,這些曾是青蔥少年的將士們,一生都沒有等到援兵,也沒有受過朝廷的恩典,沒有多余的糧草,更沒有退路,死守近十年,有的僅僅只是一腔熱血。”
他的臉沉得厲害,目光悲涼,言辭絕望:“西域陷落后,這些孤軍困守的將士們盡數殉了,他們的后代不愿被他族驅使,千難萬險返回河西,卻被各州刺史們視為不祥,推來趕去的,不肯接納,這些人遠走莫賀延磧,找到了這片青泥泊容身,我朝國力日盛,西域諸國皆稱臣納貢,卻為何連這些遺孤后代,都不肯容納呢。”
赫連文淵抿了抿唇,酒氣上頭,他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這是逼著人落草為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