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韓長暮回過神,姑娘便砰的一聲關上了窗,在夜行衣外頭套了厚實的長襖,拉開門對著男子一邊追打一邊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罵什么,一直從樓上追到了樓下。
這么大的動靜,早驚動了小倌館里的人,館主帶著打手小廝趕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男子頂著臉上的巴掌印兒,連討好帶勸慰,間或夾雜著一句半句的威脅,總算是平息了姑娘的怒火。
韓長暮站在街巷里,整個人都呆了,臉色鐵青,渾身發抖,說不清楚是凍得還是氣的,這盆水把他給澆透了,水哩哩啦啦的落了滿地。
這水里的脂粉味兒十分濃郁,他慶幸的嘆了口氣。
幸虧是洗臉水不是洗腳水。
守在后門處的暗樁聽到了動靜,趕緊趕到前門,看到的就是韓長暮這副狼狽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只要一開口,就馬上要被滅口了,但又不能真的裝啞巴不說話,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人,咱回吧。”
韓長暮磨了磨牙,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不回。”
要不是為了查出幕后之人,他早就沖到樓上去抓個現行了,哪會忍到現在,還被澆了一頭的水。
暗樁聽到韓長暮的話,愣了一下:“大人,那您這,還怎么追啊。”
韓長暮瞥了暗樁一眼,冷冷道:“你先回吧,我自有安排。”
暗樁應聲稱是,不敢多看韓長暮一眼,轉頭就走。
“今夜之事,不許外傳。”韓長暮的聲音冷冷傳來。
暗樁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屬下不敢,絕不會多嘴的。”
小倌館里平靜了下來,姑娘輕車熟路的穿過院子,走到后門,十分利落的翻墻而出。
這個時候已經宵禁了,坊門緊閉,坊丁們輪班兒在坊里巡邏。
姑娘巧妙的避開了巡邏的坊丁,極快的來到隱蔽的坊墻下。
那一人高的坊墻在她眼里視若無物。
她脫了長襖,向后退了幾步,騰騰騰向前飛快的跑過去,雙腳踩著坊墻向上一躍,手在墻頭上一撐,身輕如燕的就翻了過去,整個人如同一片失了水分的秋葉,打著旋兒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這一套翻墻的動作行云流水,比方才大姑娘逛小倌館的那套做派,還要自然而然。
飛雪在墻頭上積了薄薄一層,姑娘的手撐在墻頭上,拂下去一層積雪,可她沒做半點掩飾,就像是在翻自家后院兒,囂張至極。
長安城中一百零八坊,坊與坊之間大街小巷縱橫交錯,金吾衛掌宮中和長安城的巡查警戒,烽侯,道路,水草之事宜,每到宵禁之后,便有武侯鋪和衛士分守大小城門,騎卒按照每月的既定路線,縱馬在街巷明巡,而暗哨隱匿于黑夜中,按照左右街使每日調整的暗探路線進行暗查。
整個長安城都在金吾衛的嚴密巡警監控之下,只是再嚴密的監控,也總有疏漏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