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聲道:“年紀小,但勝在機靈懂事。”
韓長暮微微點頭,隨著那人進了掖庭。
掖庭里似乎比外間要冷一些,初春時節的風竟有些寒,讓人頓生一夜入冬的錯覺。
一間一間鴿子籠般的房舍鱗次櫛比,窗戶口黑洞洞的,沒有半點燈火。
那人低聲道:“掖庭里規矩重,天黑既滅燈,有那么一個兩個不守規矩的,挨幾頓打也就老實了。”
地上落了一層寒津津的白霜,腳踩上去,便是一個淺淺的足印。
韓長暮的腳步頓了一下。
不知道這樣嚴苛的規矩下,阿杳挨過幾頓打。
燈火微弱,只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那人提著燈,在掖庭里七拐八繞的,一邊走,一邊解釋:“他說的那個地方,是掖庭里一間膳房,因離著內苑太遠,膳食做好了送進宮,早就涼透了,那膳房便廢棄了。”
韓長暮點點頭,突然問道:“沒入宮的罪奴,都住在何處?”
那人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最陰暗的西北角:“都住在那里。”
韓長暮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那人沒有多問,只領著韓長暮繼續往前走,又拐過一個彎,他忙道:“世子仔細腳下,這里廢棄的久了,不太好走。”
說著話,一股子陳腐的氣息撲面而至,入目是一間幾欲傾倒的房舍,布滿了灰塵,蛛網在風里飄飄搖搖。
韓長暮在倒了一半的木門前站定,想不通宮里怎么還會有這么破敗的地方,愣了一瞬,他問道:“是這嗎?”
那人躬身:“是這,破敗了些,小人先去打掃一二吧。”
韓長暮搖頭:“不必,莫要留下痕跡。我親去找,你在這守著。”
不待那人說話,韓長暮便身形一閃,擦著窄窄的門縫進了灶房。
說是廢棄已久的灶房,但宮里的灶房就是比民間的要大上許多。
這灶房分里外三間,最外間有三眼灶臺,積年的灰塵足足有一指厚,已經結成了硬邦邦的灰垢。
而里頭的兩間是庫房,用來存放肉菜之類的食材。
據顧榮所說,那密道輿圖,便藏在庫房里。
韓長暮沒有在灶間多做停留,更沒有觸碰任何一樣可能留下痕跡的東西,閃身便進了庫房。
庫房里已經被搬空了,只余下貼著墻放置的一個木架子,那架子一半倒在地上,顯然已經損毀了,蛛網懸在木架子的縫隙里,輕輕一飄,就蕩起一陣灰塵。
木架子倒著幾個破破爛爛的藤筐,幾個破洞像是被老鼠啃的。
韓長暮皺了皺眉,掖庭里,怎么會有老鼠?阿杳怕不怕老鼠?小姑娘應該都是怕的吧。
他的目光沿著藤筐木架子緩緩上移,落在了斑駁的墻壁上,目光一縮,找到了那塊藏有暗格的墻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