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蔣紳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拍了兩下沐榮曻的肩頭,溫和道:“春闈過后,本官會遞折子上去,提議讓你入內閣歷練。”
沐榮曻大喜過望,忙躬身行禮道:“下官多謝閣老提攜。”
蔣紳笑了笑,轉頭朝號舍的方向望去。
沐榮曻也望了過去。
他心里很明白,做這件事情是有風險的,風險很大,做好了便是功成名就,做壞了便是身敗名裂。
但是,人總是要拼一拼的。
他在禮部呆了近十年,在現在這個尚書位上坐了六年,他已是四十的人了,若這次機會把握不住,此生便是無望再入內閣了。
蔣閣老的門生遍布,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他想提攜誰,誰的仕途便能走的順暢許多,不知有多少士子想要投在他的門下。
沐榮曻轉瞬便定下了心思,既然他已經投到了蔣紳的門下,想要得到他的提攜,便不能無功無過的混日子,總要有被提攜的價值才是。
想到這里,他坦然許多,面對樓下的闌珊燈火,他亦是從容不迫。
西側號舍與東側號舍相差不大,同樣的燈火通明,沙沙之聲大作。
兵卒們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站在巷道中,雙眼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號舍中的士子們。
若是定力差一些的,被這冷颼颼的目光盯得久了,難免會心驚肉跳,繼而發揮失常,無法順利作答。
韓長暮和姚杳便在這種陰嗖嗖的目光中,把西側的號舍也巡視了一遍,對號舍中安心作答的士子們,頓生敬意。
姚杳由衷的欽佩道:“這些人定力真好,若是下官,一定嚇得腿都是抖的。”
韓長暮看了眼柵欄后頭瑟瑟發抖的腿,低笑了一聲:“他們的腿也抖。”
姚杳目光下移,撲哧一笑:“不過面上瞧不出來。”
韓長暮點頭,淡淡道:“門上那簾子管用。”
姚杳望了望四圍,幾乎每個號舍的門上都掛了一塊不大的布簾子,大多數都是素面的,只不過是顏色不同。
這簾子的尺寸也是有規矩的,只有齊腰長,掛在號舍的門上,剛好落在柵欄上。
坐在柵欄后面的士子們,絲毫沒有被布簾子所遮擋,一舉一動都落入對面的兵卒眼中。
但是士子們的目光卻被布簾子擋住了,若不是刻意體會查找,是不會察覺到被人防賊一樣盯著的,多少能夠減輕一些如芒刺在背的不適之感。
這布簾子的自欺欺人的作用是大過實際的用處的。
走到巷道盡頭,一股子濃重的異味撲面而至,這味道十分的沖人,無孔不入。
巷道盡頭是茅廁,這個時節天氣雖然不熱,但架不住百十來個號舍的士子都要用這個號舍,積少成多下來,氣味濃重的驚人。
姚杳哎喲一聲,她騰騰騰連退幾步,轉身扭頭捂口鼻,動作流暢一氣呵成,聲音嗡嗡道:“哎喲我去,這也太提神醒腦了。”
韓長暮嗤的一笑:“旁邊號舍里的人也這么覺得。”
姚杳抿嘴一笑,望了望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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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挨著茅廁的兩個號舍被稱為“屎號”,被分到這兩個號舍的士子,能堅持考三天而沒被熏到半途而廢,皆是心志堅毅之人,即便落了榜,以后也會大有作為。
現下這兩個號舍里的人,顯然都是心志堅毅,不輕易服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