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人類相信蓍草和龜甲可以幫助他們窺探未來,相當程度上便是以為這些東西有著足夠豐富的過去經歷,可以收集到更多的信息,給出對未來的啟示。
用比較苛刻的話來講,古人之所以用這些,也不過就是對不可解的未知,做天真乃至投機式的嘗試而已,不管這里面是否還摻著所謂的自信或虔誠。
但是在另一層面,面對不可解的未知,很多時候受制于人類先天結構和后天認知的理性,其實并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采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說不定還更妥帖。
現在,隨著文明演進,人類的已知范疇飛速擴張,天真荒誕的想象,被精密邏輯撕成粉碎。可想象的碎片卻與未知的陰影混攪在一起,在愈發縝密復雜的思維間隙中彌漫。
古時和今日,似乎并沒有質的改變,倒是讓一切更加復雜糾纏。
這也正是游老選擇卜筮之術,作為他通靈結果解釋方式的原因。算是幫助一部分人理解的憑依,也算是微妙的嘲諷。
他都看得開了,別人便無從置喙。
李柏舟肯定是注意到了羅南,她也并沒有表現出刻意的專業式專注,在拍攝間隙,沖著羅南點點頭,很快讓工作告一段落。
“大概可以了,我先看看。”
李柏舟靠在西側窗邊,借著樓宇間隙的條塊光線,看設備上的成片質量。霞光在她的絲質襯衫上流淌,映照側臉輪廓,愈顯清晰銳利。
不過,她的音色倒是微暖的那類,大概是略有些鼻音的緣故。羅南在做超凡種辨認功課的時候,看過她的采訪視頻,很多受訪人就是在這聽上去溫潤柔和的噪音里喪失警惕,被天外飛來的一句,打穿心防,顏面盡失里面也不乏超凡種之類。
嗯,也有地方軍閥身份的受訪者惱羞成怒,拔槍掀桌,然后血濺五步的限制級影像存在。
近些年,李柏舟倒是沒再做過這么刺激的節目了,甚至傳統的采訪節目也很少上,基本已經轉入幕后。做的節目,如“覽相觀”等,也確實質量不錯,但里世界的人們總還是會懷念她臺前的風采前提采訪對象與己無關。
眼下作為攝影的李柏舟,倒不怎么難為人“游老你還是很懂得拿捏的,修一修就能用,有什么問題,回頭補拍沒問題吧”
“行啊。”游老爽快答應,扭頭對羅南打招呼,“小羅你來了。”
“想請教您一些問題,不打擾吧”
“哪有,我倒擔心你不過來,我們兩個猜來度去,反倒都下不來臺。”
游老順手將撕扯的蓍草扔進火盆,笑瞇瞇地扯過一旁的薄毯,蓋在膝上,又拿另一邊的水壺,將銅盆里的余火澆滅。
什么龜卜策筮,都變成一鍋糊涂。
煙灰青霧中,羅南眼角往李柏舟處一瞥
“這是等我”
“理所當然。”
說話的不再是游老,而是李柏舟。她仍靠在西側窗臺,在那個可以縱覽整個客廳的位置,背對霞光,溫和開口
“畢竟,羅先生,你是我本次行程最重要的目標之一。現在我愈發認為,新節目里,你的存在將最具代表意義當然,還有李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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