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和小云都以為他在看額頭上的腫塊遮住沒,其實他是在看這個縣令張斌的長相。
還別說,這縣令張斌長的還真不耐,劍眉星眸,面如冠玉,瀟灑異常。
而且,由于出身在軍戶家庭,又苦讀了十多年的詩書,那氣質,儒雅中帶著英武,英武中帶著灑脫,要多帥氣就有多帥氣。
他正獨自對著銅鏡自我陶醉呢,房中的另外兩人卻沒他這么閑。
張翠花見縣令大人真沒什么事,已經拍著胸口出去準備早飯去了,而小云姑娘也已經把洗漱用水送進來了。
一番洗漱之后,已然臨近卯時,這個時候小六嬸張翠花已經將早餐端上來了。
早餐很簡單,也就是一碗稀飯和一碟咸菜。
張斌匆匆就著咸菜喝完稀飯便遁著腦海中的記憶往縣衙大堂走去,他縣令的任期就剩下今年這一年了,他準備先把這個縣令做好,爭取在京察大計中評個優等,也好作為晉升之階。
他翻閱腦海中的記憶之后已然明白,前世電視里面拍的縣太爺有點過于簡化了,好像他們一天就等著人擊鼓鳴冤,然后開堂斷案,其他就沒什么事了。
現實卻壓根就不是這樣的,至少明朝不是這樣的。
明朝對各級官府的日常作息都有嚴格的規定,像縣衙,每天早上卯時,所有在縣衙中任職的官、吏、役都要到大堂旁的承發房畫押報道,俗稱點卯,而這個時候知縣也必須到大堂升堂,聽取各級官吏的匯報,俗稱早堂。
張斌之所以這么急匆匆的趕往大堂,就是因為卯時快要到了,該升早堂了,雖然記憶中也有早堂時的情景,但畢竟是他第一次親自主持,就算他心理素質再強,也免不了有點小緊張。
這個時候,他不由有點抱怨后世的電視害死人,拍出來好像整個縣衙就一個大堂,最多在大堂后面還有個知縣居住的小院子,縣衙里面人好像也很少,除了知縣大老爺,就只有幾個衙役、一個師爺、幾個書吏。
事實上哪里有這么簡單,明朝的縣衙也是有明確規制的,一個縣衙占地足有幾十畝,以大堂為中心,前后各有三進,左右也是三進,什么內宅、銀庫、糧庫、縣丞衙、主薄衙、巡捕衙、書吏房、監獄、膳堂、雜役房、迎賓館等等一應俱全,大小房舍足有一百多間,而且,所有在縣衙任職的官、吏、役都必須在縣衙中居住!
至于縣衙中的官、吏、役具體有多少,那是根據情況而定的。
真正的官也就知縣、縣臣、主薄、典史這四個,另外在吏部注冊的公職人員也就六房吏員,也就是說一個縣衙里,朝廷支付俸祿的,總共就這十來個人。
而像什么師爺、衙役、捕快、獄卒什么的,那都是沒有編制的,朝廷根本就不支付俸祿,這些人都是知縣自己請的。
也就是說,一個知縣如果有來錢手段,他可以請幾十個這樣的雜役,如果兩袖清風,什么錢都撈不到,也可以一個都不請,像有名的海瑞就是一個都不請,結果他判了案以后連行刑的人都沒有,只能叫自己的老婆和管家一起來幫忙!
張斌明顯屬于前者,什么衙役、捕快、獄卒加起來請了幾十個,整個縣衙里面差不多住了上百人。
不過,他這個錢并不是貪來的,而是他從自己腰包里掏出來的。
他家里很有錢,這個從他記憶中就能體會出來,每次他父母給他錢都是幾百兩幾百兩的給,至于他家里為什么這么有錢,這個就無從得知了,因為他從來沒去了解過。
這會兒張斌也沒心思去想他家里的錢是怎么來的了,因為大堂已經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尋著記憶中的樣子,慢慢走到公案前坐下來,隨即拿起驚堂木往案上一拍,朗聲道:”升堂。“
這個時候并不是升堂審案,兩邊侍立的衙役倒不用齊聲高喊”威--武“,只有一個輪班的衙役走到大堂門口大喊了一聲”升堂“,隨即侍立在兩側屋檐下的官吏便依次走進來,開始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