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司衙門二進大院,王徵坐在龐大的主官書房之中,拿著兩本書冊正認真校隊。
他感覺這市舶司的事務簡直是太簡單了,就年初的時候發一下船引,然后有船引的商戶貨船出海的時候派人去核對一下貨物清單,根據清單征收相應的稅賦就行了。
現在都快年底了,發放船引的事情自然早就做完了,而核對貨物清單,征收商稅的事情有吏目帶人去做,他壓根看都不用去看,一天清閑的就剩下簽字蓋章了,所以,他又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校隊的不是市舶司的來往賬目,也不是商船稅賦征繳賬目,而是兩本帶著圖畫的奇書,其中有一本,貌似還是洋文的!
他正低著頭認真校對呢,外面的突然傳來一聲高唱:“巡撫大人駕到。”
王徵聞聲,連忙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這位巡撫大人可是自己的伯樂,沒有他自己還是個七品的推官呢,早知道他要來,自己非到大門口去迎接不可,這會兒人家都進衙門了,只能去書房門口迎接以示崇敬了。
他剛走到門口,年輕的巡撫大人便負手走過來,微笑道:“良甫,在這里可還習慣,市舶司的事不多吧?”
王徵連忙拱手道:“多謝大人掛念,這里很好,市舶司的事也不多,下官都覺著有點太清閑了。”
張斌邊往里走,邊笑道:“覺著太清閑啊,正好,本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請你幫忙。”
王徵恭敬的將張斌迎進書房,讓到主座,這才陪站在一旁拱手道:“大人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下官定當效勞。”
張斌這會兒反倒不說話了,因為他被書桌上的兩本書給吸引住了,書上的圖案,明明是某種復雜的機械,有一本畫的是剖視圖,另一本畫的是外觀圖,而畫著剖視圖的書竟然是洋文,而且還是他從沒見過的一種文字。
他愣了一會兒,隨即便忍不住指著那本畫著剖視圖的書問道:“這是哪國文字?”
王徵見張斌這表情,還以為巡撫大人生氣了,他連忙解釋道:“大人恕罪,下官是閑不住,這才找點事干,并非不務正業。這是羅馬文,傳聞是遠在歐羅巴神圣羅馬帝國所用之文字。”
張斌聞言,大驚道:“你還知道歐羅巴,你還知道神圣羅馬帝國!”
王徵略帶惶恐道:“下官只是聽人說的,并未去過。”
張斌見他這表情,連忙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溫言寬慰道:“不必如此驚慌,本官并不是責備你,只是有點吃驚而已,這羅馬文你認識?”
王徵聞言,松了口氣,連連點頭道:“是的大人,下官曾跟金尼閣和鄧玉函兩位神父學習羅馬文,這書也是兩位神父給下官的。”
原來是歐陸傳過來的書,難怪畫的是剖視圖,張斌好奇的看了一下封面,很尷尬,一個字母都不認識。
他看了一下那本漢子書的封面,還好,封面也是漢字的,上面寫著《遠西奇器圖說》六個大字。
他再次指著那本羅馬文的書問道:“這書不叫《遠西奇器圖說》吧?”
王徵連連拱手道:“大人英明,這洋人的書叫《論各種工藝機械》,下官怕人不懂機械和工藝是什么意思,所以起名為《遠西奇器圖說》。”
張斌聞言,忍不住再次吃驚道:“你還懂機械和工藝?”
王徵連忙謙虛道:“只是略懂,略懂而已。”
張斌知道,這略懂是謙虛的說法,意思就是很懂,這王徵到底有多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