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春跟他了解了一番巴縣的情況之后,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是奉黃承昊之命前來調查王維章,但這只是都察院的內部命令,他并沒有權力動巴縣知縣和重慶知府,更沒有權力抓王維章,他只能盡量掌控王維章的罪證,然后交由黃承昊去上奏皇上,像王維章這樣的封疆大吏只有皇上下旨才能革職查辦。
根據倪斯蕙的描述,這巴中的情況對他相當的不利,巴縣知縣和重慶知府都是王應熊的人,他們不但不會配合自己調查,還有可能跟自己唱反調,阻礙自己調查!
雖說都察院職權大的嚇人,能監察百官,但也要看人家的后臺,人家要沒什么后臺,那一個巡按御史在他們面前都是爺,人家要是有后臺,都察院算個屁,人家就不尿你怎么了!
都察院說白了就是個告狀的,并不是定罪的,也不是抓人的,人家要是怕你,那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人家要不怕你,你說什么人家全當放屁,你能耐他何!
看樣子,只能來硬的了,他不由望向了同來的張盤,這個張盤并不是左都御史黃大人的手下,而是右都御史太子少師張斌張大人的手下,張大人興許預料到了他會遇到麻煩,所以,才派這個張盤帶著一隊人馬來協助他。
來硬的怎么來呢?
很簡單,他秘密安排了一番,第二天一早便趕往巴縣,直奔重慶知府衙門。
重慶知府陳堯言聽聞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駕到,一開始還是很客氣的,不但熱情的將李光春迎進書房,還將李光春讓到客座主位上,他自己則陪坐在左首,但是,李光春一開口,他臉上獻媚的笑容立馬就沒了,因為李光春一開口就問道:“陳大人,聽聞倪天和的案子是你辦的,能不能把卷宗拿來給我看看啊?”
倪天和的案子是他辦的,但是,并不是按他的意思辦的,而是按巡撫王維章的意思辦的。
他很清楚,這是個冤案,他伙同巡撫王維章和鄉紳王應熙辦過很多這樣的冤案,而且還從中撈了不少好處,這會兒,都察院突然來了個左僉都御史說要看倪天和一案的卷宗,他怎么會隨便給人看。
他想了想,試探道:“李大人,這案子是王大人親自交辦的,不知道大人可曾聽聞啊?”
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問李光春跟王維章是不是一伙的,李光春跟王維章自然不是一伙的,他冷冷的道:“怎么,王大人交待的案子我就不能過問嗎?”
臥槽,搞半天是來了個對頭,難怪跑過來什么都不說,直接就問倪天和的案子,既然是對頭,那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你一個左僉都御史牛個屁啊,老子的后臺可是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
陳堯言立馬把臉一板,同樣冷冷的道:“抱歉,這個案子你還真不能過問。”
李光春聞言,眼睛一瞇,果然,這家伙仗著有王應熊撐腰,壓根就不怕自己,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不然還真拿這家伙沒辦法。
他同樣把臉一板,繼續冷冷的道:“都察院有監察百官之責,你辦的案子我怎么就不能過問了。”
陳堯言冷臉回敬道:“王大人也是都察院僉都御史,而且還是巡撫,不就代表都察院嗎?王大人親自交待下來的事情,你們還來問干什么?你們都察院要今天來個僉都御史,明天來個巡按御史,那我這知府衙門還要不要辦公了?”
李光春以前也不是什么好鳥,只是這幾年跟著黃承昊改邪歸正了,脾氣才好了點,這會兒被陳堯言這么一激,他立馬就來火了,嗎的,你個小小的知府竟然敢在老子面前囂張!
他對著茶幾上就是一巴掌,隨即站起來指著陳堯言的鼻子厲聲道:“你竟然敢頂撞上官?”
頂撞上官可是大罪,李光春是想先給他扣個帽子,壓壓他的氣焰。
沒想到,陳堯言竟然撥開他的手,冷冷的盯著他道:“什么上官,你是都察院僉都御史,我是重慶知府,你管的著我?要論品級,我是正四品,你也是正四品,誰是誰上官啊?”
“你!”,李光春被氣的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他真沒想到,這家伙膽子竟然大到這種程度,真是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