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離寅時大約還有兩刻鐘,張斌就如同往常一般,悠然自得的走到西長安門,排隊進了皇城,又施施然走到午門外,然后便負手站在內閣班列的位置,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
但是,所有在場的官員這會兒看他的目光都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惋惜的有之,不平的有之,得意的有之,幸災樂禍的也有之。
他們都知道,皇上下旨把李光春和王際逵打入詔獄了,這是皇上向這位太子太師下手的標志,如果張斌還不反擊,那迎接他的恐怕也是詔獄之災甚至是滅族之禍!
張斌會反擊嗎,如果是其他人這么弄他,他絕對會反擊,這個不用懷疑。
但是,弄他的是皇上這個就不好說了。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年頭,在絕大部分人眼里,皇上那就是天,跟皇上硬剛的,正常人一般都不敢,除非是愣頭青或是腦子有毛病,問題這張斌一看就不是愣頭青,腦子也沒毛病啊。
過了好一會兒,午門的鐘鼓聲終于響起來,早朝就要開始了,在上千朝臣復雜的目光中張斌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淡然走在最前面內閣的班列中,渾然沒有要跟皇上硬剛的神經病模樣。
早朝開始之后,張斌也沒表現出任何異常,他就如同以往一般,站那里裝石雕菩薩,滿臉“慈祥”,一動不動,不管群臣奏報什么事情,也不管崇禎怎么應對,他都沒有一絲反應。
很多想看熱鬧的官員無不失望以極,看樣子,這位張大人還是不敢跟皇上硬剛啊。
沒戲看了,真沒勁。
張斌真不敢跟崇禎硬剛嘛,當然不是,奏對結束,鴻盧寺的禮官剛宣布有事俱奏章,無事退朝,他便來事了!
他按規矩咳嗽了一聲,隨即便捧著份奏折大步走到御道中間,跪下來朗聲道:“微臣斗膽,請問皇上,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李光春和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王際逵未有任何過失,為什么會被無故打進詔獄?”
臥槽,臥槽,槽,槽,槽!
張斌竟然真的跳出來了!
這話,聽起來貌似沒有什么地方冒犯皇上的,但卻讓皇上下不了臺啊,大家都知道李光春和王際逵是張斌的黨羽,這會兒皇上抓了他的黨羽,他竟然當廷質問,這不打皇上臉嗎!
群臣都沒想到,張斌竟然真敢跳出來跟皇上硬剛,而且說話還這么直接,都不帶一點拐彎的,這,這,這,這簡直太勁爆了!
所謂看熱鬧不怕事大,很多閑得蛋疼的朝臣眼中都冒出了精光,張斌終于忍不住跳出來了,這下,終于有好戲看了。
崇禎眼中也冒出了精光,不過這精光可不是因為有熱鬧可看,而是因為吃驚、憤怒,甚至是不服!
他也沒想到張斌竟然會跳出來質問他,因為在他印象中張斌一直都表現的溫文爾雅,什么梟雄之姿,那也是暗地里的,張斌從來就沒表現出來過,這么一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突然跳出來跟他硬剛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朕他嗎是皇上好嘛,你竟然敢如此無禮,翻了天了你!
你雖然是梟雄,朕也不是飯桶,朕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崇禎憤憤不平的想了一想,隨即便冷冷的回懟道:“李光春和王際逵有沒有過失,不是你說了算,朕自有決斷。”
張斌就跟吃錯藥了一樣,竟然追問道:“微臣斗膽再問一句,皇上您既然已經圣心獨斷,那么可不可以說一下,他們犯了大明哪一條律法,依據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