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的伊稚斜忽然開口,道:
“大王,吾儕要如何應對烏桓、烏孫二部?”
“叔父許久不言,侄兒還以為是在想辦法呢。”
“讓大王見笑了,吾愚鈍,只知曉如何祭祀薩滿神,對政治這一塊,懂得不多。”
于單用手手刮了刮鼻尖上的油漬,拽著韁繩,調轉馬頭,
“那就回營,讓吾儕商量商量如何安撫烏桓的叛逆情緒吧。”
“遵命!”
俄而,他們領著此地的八百匈奴士卒,離開了。
……
半個時辰后,左賢王大帳
于單依舊半躺在那張匈奴繼承人專屬的胡床上,中行說侍奉一旁。
下方,
伊稚斜、左大將,左大當戶分別拉扒開腿,坐在一張裹著白色羊皮的柔軟胡凳上。
匈奴左部四大頂尖勢力開始了四方會談。
于單拍了拍床沿的木頭,淡淡地說道:
“都說說,如何看待烏桓、烏孫為大漢輸送馬種這件事。”
下方三人同時陷入沉默,一言不發。
正所謂三年學說話,一生學閉嘴。
先開口,很可能招惹麻煩。
于單冷笑,“都不說話是吧?中行說,你來說說。”
“諾。”
年過花甲的中行說慢吞吞地走到營帳中央早就熄滅的火堆旁,
用沙啞的聲音,向在場的匈奴首領獻計獻策。
“大王,諸位首領。”
“吾認為,茲事重大,應與偉大的軍臣單于通一下氣。無論是戰亦或是和,都應該有單于下達命令。”
于單點頭,漠然,
“這件事,五天前吾就已經派人去了單于庭了。父親直言,二小國,可攻之。”
左大當戶猛地站起來,揮舞著拳頭,高聲,“那就打!”
左谷蠡王伊稚斜不屑地搖搖頭,譏諷,“打?呵,先打誰?”
“當然是烏桓了,他們距離我左賢部最近。”左大當戶輕哼。
“我可不這么認為。”伊稚斜抬起陰險的頭,拳頭握得嘎嘣響,露出毒辣的表情,“烏桓之地,距離大漢太近。如果貿然攻擊,我軍后方被漢人偷襲了,且為之奈何?”
左大將撫平額前飄蕩的粗糙頭發,咯咯笑道:
“左谷蠡王,你的膽子還是這么小。漢人有什么可怕的?一群待宰的牛羊罷了。”
“且遼東郡、遼西郡之騎步二兵兵力,加起來才勉強于吾左賢部比肩,其安敢偷襲?”
中行說桀然一笑。
雙手交叉,藏于袖口,應和,
“左大將言之有理,這點吾認可。遼東、遼西,故燕國之土,貧瘠之地也。漢人少之,兵力分布亦少之,不足為懼耳。”
“哼!”伊稚斜狠狠地瞪著除了于單之外的三個人,冷聲,“反正,吾不同意攻打烏桓,要打你們打吧,我部四個萬騎絕不出戰。”
左大將一臉不悅,呵斥,
“左谷蠡王,這里可是左賢王部,注意你的態度。”
伊稚斜作為單于的弟弟,絲毫不慌,翹眉,
“本王態度就這樣,汝若不服氣,就去向大單于告狀!”
“行了,都閉嘴吧。”于單黑著臉,揮揮手,瞥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叔叔,“左谷蠡王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