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駒帶領下,司匡在黑暗中走了百八十步,來到了一處紅甲漢軍士卒圍成的滴水不漏大圓圈外。
最兇狠的咆哮,
最惡毒的語言,
由內而外,回蕩不息:
“爾等最好識相點,立刻將吾放了!”
“吾乃伊稚斜大王部下之千騎長,若大王知曉爾等所作所為,必會舉兵攻漢,一雪恥辱!”
馮駒揮手,圍城圓圈的士卒主動讓開了一個位置。
司匡趁機走進去。
一進圓圈,只見一個穿著羊皮呢子、頭發披散的匈奴大漢,被四、五個簇擁而上的流民士卒按在地上,以臉搶地,動彈不得。
“家主,此人便是。”
“我知道了。”
司匡走近兩步,蹲下來,借助火把傳來的微弱火光,仔仔細細打量這個匈奴。
之前和于單討價還價的時候沒見過。
估計是出去大草原放羊了吧。
于是冷聲詰問:
“汝是何人?”
呼衍霍霍翻了個白眼,桀然大笑,嘲諷,
“呵,汝是何人,也配問吾之姓名?”
“吾乃大漢車騎將軍帳下匡人。”
“呸!什么狗屁的車騎將軍?什么狗屁匡人,沒聽說過!”呼衍霍霍惡狠狠得啐了一口唾沫。
馮駒冷眸,劍出鞘一半,鋒芒畢露,
“大膽!竟然對匡人無禮。”
司匡不在意,淡然抬手制止,
“哎,別嚇壞了這個家伙,這可是匈奴貴種。”
“諾。”
呼衍霍霍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臉陰晴不定,眼珠子上翻,死死地盯著司匡,
“汝知道吾之身份?”
“算是吧。匈奴之中,單于之外,有貴種部落三,謂之呼衍氏、蘭氏、須卜氏。”
司匡瞇著眼睛,與之對視,
“汝能夠統領匈奴千騎,領兵一方,應該是三大氏族之人吧?”
呼衍霍霍強忍著心中的震驚,低聲譏諷,
“呵,沒想到漢人之中,還有精通我匈奴之事者。”
“吾不光知曉這些,吾還知曉一件事,爾之大王伊稚斜企圖在軍臣單于死后,篡奪太子于單單于之位。”
陡然間,
呼衍霍霍的目光變得冷漠,猶如南極冰川上的企鵝與北極冰川上的北極熊相遇,打了一架,驚動了放在冰箱里面的大象似的。
掙扎的雙臂更加用力。
“戳到痛處了是吧?”司匡咧嘴,笑吟吟的,“真以為伊稚斜的意圖,無人知曉?”
“哼!”
呼衍霍霍做賊心虛,故意扭頭,一句話也不說。
“哎,這個態度可不對,吾有一個讓大家雙贏的提議,君不妨先聽一下?”
“什么?”
司匡鄭重道:“告訴我左賢王部的兵力分布以及騎兵去向,吾可以趁機幫助伊稚斜削弱于單的勢力。”
“讓吾出賣匈奴部落的勇士?別做夢了!薩滿后裔,絕不會講述一分一毫!”呼衍霍霍面紅耳赤,咧著嗓子,咆哮。
司匡對此早有預料,也不著急,再次提議,
“要不,你我二人各退一步。”
“汝告訴我單于庭兵力分布,吾放棄以左賢王部為目標,轉而出兵單于庭,通過給軍臣單于制造麻煩的方式,幫助伊稚斜奪取大單于位。”
“呸!”
一口涂抹,吐到了司匡的臉上。
“……”
臉黑了。
他奶奶的,這是個二愣子,不知進退。
得給點顏色瞧瞧。
“馮駒!”
“家主。”
“帶著吾在稷下學里仿繪的審訊法帛書嗎?”
“帶……帶著。”
“給他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