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漢皇帝瘋狂起來,誰都不敢觸碰。
春陀見此景,識相地閉上了嘴,彎著腰,再次退了出去。
和已故李少君對話的劉徹,是最容易開心,也是最容易發怒的。
不論誰來,都是如此。
王太后也好,他這個侍奉了兩朝皇帝的宦官也罷。
不得萬不得已,沒有人會冒著殺頭的風險,試探這位大漢最高統治者的脾氣。
殿門外,春陀靜候著,同時豎起耳朵,聽著殿內劉徹的高亢歌聲以及高聲囈語。
…
“怪不得朕收到情報,匡人聯合大農令捉拿了櫟陽周圍的方士,并將之關押在軍營。”
“怪不得朕收到情報,匡人僅僅幾個呼吸,就得出了櫟陽農田中,枉死之人的怨魂火焰!”
“知神之人,消除侮辱神之方士,很正常嘛!”
“去他媽的焚書坑儒,一群沒用反而觸犯神靈的方士,當殺!當除!也許正是因為這群雞鳴狗盜、徒有虛表之輩,朕才無法獲得神仙的眷顧!”
“朕懂了!少君!朕懂了!卿雖然離開,卻沒有忘了朕啊!”
劉徹瘋狂的笑容撕裂了平和的表情,歇斯底里的吶喊聲,在朱砂色的橫梁上縈繞。
“主婿兵法超然,做事先人一步,這不就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嘛?這不正是成仙留侯之傳嗎?”
劉徹想象力很豐富。
不用別人提醒,就將近期來長安附近發生的事情自行腦補,串聯在了一起。
在他看來,能把懸浮在人世間的鬼神之火消滅之人,未嘗不能通神。
神啊!
沒想到距離自己這么近了。
劉徹激動地拍著大腿,對門外大喊,
“春陀!進來!快進來!”
春陀推開門,穿過重重綢幕,“陛下……”
“去!從庫房里挑選百匹上好綢緞,給匡人送過去。再挑十根蠟燭、十壇美酒,馬十匹,一并送去!”
“陛下,此賞賜用何緣由?”
“朕對自己主婿賞賜,還需理由?”劉徹翻了白眼,不悅的道,“直接送去便可,不需擬詔。”
“諾。”
劉徹揮揮手,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春陀,
“別急,還有。”
“?”
既然是留侯傳人,焉能不用計謀而尚武?
劉徹沉吟半天,淡淡的道:
“告訴匡人,正值與伊稚斜談判之際,朕等著他以計謀服匈奴之舉!功成之日,朕為之設宴慶功!”
“另外,傳令少府!”
劉徹望著對面空蕩蕩草席的目光,柔和得可怕,像一個病嬌。
“責令何神,立刻征調徭役,擴建甘泉宮。錢、人不夠,就問大農署要,治河與建宮并行!朕要為少君建壽宮,配祭祀。少君給朕指引道路,發現了英才,朕要與之一同長生千古,供后人祭祀!”
“責令宗正,選一個合適的時間,把少君的衣冠冢遷至甘泉!”
“最后,再讓衛青征調一千人,駐扎在壽宮周圍,以免有不長眼的假方士,竟然少君之靈!”
春陀把事情一一記住,行了一禮,跑了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只剩下劉徹和瘋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