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手被菜刀割破了。
掛了電話,王利國扔掉煙頭趕回家,到家的時候,妻子已經自己包扎好了手,擺好了碗筷等他吃飯,沒吃幾口,眼淚就流了下來。
“今天身體不舒服,沒去店里幫忙,想休息一下,一天哪里都沒去,就在家做衛生,越做事越多,越做越多,上個月買回來那個柚子,叫你先放在桌上,你就真的只放在桌上,都爛掉了,你也從來不收,是不是如果我不做,那個柚子就一輩子都在那兒?我好累啊,我每天打兩份工,還要做家務,手指割傷了,家里就我一個人,誰也指望不上,別的事你也指望不上,我真的不想再過這種生活……要是我沒跟你結婚,是不是就不會過這樣的生活了?”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她就是一直哭。所有溫暖的話,在他們結婚的前3年,都已經全部說完了。辯解的話也沒有說的必要。妻子說的是事實,但僅僅是站在她角度上感性的真實,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事情未必是這樣。但每當他想到一個反駁的理由,她總能想到三個,他從來說不過她。他很想讓她換位思考一下,但每次這樣嘗試,總能激起她更多怨言,最后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要是懂得換位思考,那就不是女人了。
他大學時曾經是校辯論隊的隊長,他曾以為說服力的根源是口才,后來認為是思想。思想曾助他在辯論席上無往不利,但后來他發現都不對,他意識到思想和精神是有極限的,這極限遠比物質的極限要低得多,在思想可以觸及的地方,物質早已在那里插旗占地。最后,他給妻子轉賬了500塊錢。
妻子本來坐在沙發背對著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抹了抹眼淚,過了會兒,噙著淚轉過身問,你給我轉錢干什么?
王利國說,這我稿費,今天投稿過了,給我打過來了。
什么的稿費?
就是上回說的那個小說的稿費,雜志社今天給我打了電話,然后很爽快的把錢打給我了。
妻子響亮地吸了吸鼻涕,然后又問,總共就500?
就500,畢竟我沒名氣嘛。
500不少了,不少了我的意思是。妻子說,光吃飯夠半個月花了。寫一篇就有這么多錢?怎么早沒跟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