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走著,先過了花市,見兩邊花色燦爛,元休看得新奇,問錢惟演:“怎么這些花木,不曾在御苑看過?”
錢惟演笑道:“御苑之中,無不是名花珍本,想起剛才我出來時,御花園中百花盛開,千姿百態,再看這些市井之花,可真真是差遠了。”
元休卻搖頭:“大內的花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子,反倒是這里千姿百態,格外好看。”
錢惟演道:“真正的好花,也不是在這里。”
元休問:“那又生在哪里?”
錢惟演說:“蘭生幽谷,蓮在水中,名花之艷,猶如美人傾國,非得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合一不可,這自然不是普通市集能看到的了。”
元休來了興趣:“名花美人的比喻極好,我知道你是江南人,聽說江南多美人,可是真的?”
錢惟演笑道:“當然,前幾年宮中納的新妃南唐小周后,不就是一個絕色美人嗎?當年天下三大美人,就是南唐的大周后小周后,和后蜀中花蕊夫人并稱于世。如今,也只剩了小周后一人了!”
元休嘆道:“對了,蜀中出美人哪,我記得小時候,還聽宮里人說起花蕊夫人的故事呢,聽說太祖皇帝被她迷得差一點就要封她為皇后了,幸得一班忠直的大臣拼死進諫,才不致使大宋出現亡國之妃成為開國國母的笑柄——”
錢惟演意味深長地道:“聽說當年第一個進諫的,就是當今的官家。”
元休好奇道:“是嗎?你知道經過?”
錢惟演岔開了話題:“我哪兒知道,那會兒我還在杭州呢。對了,前面倒有一家瓦肆,殿下可要進去看看?”
元休來了興趣,道:“就這一家吧。”
于是元休等人就進了一家掛著“桑家瓦肆”的地方,才一進門,就見著正中央一群閑漢圍著一個賣藝人正在吐火,但見那人拿著只葫蘆也不知道喝了口什么,便對著手中一個火把吹去。那火把上的火苗就立時躥上三尺高,驚得圍觀的眾人不由發出驚叫之聲。
元休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把戲,不由得往前湊了湊,想看個究竟,錢惟演拉住他,低聲道:“三郎,不可,危險!”這些民間雜耍危險性極高,湊得近了,被火燎到可怎么辦。
元休這才意識到,忙縮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朝錢惟演笑笑。忽然又聽另一頭怪叫起來,元休忙又跑過去看,卻見那處有個穿著彩衣的矮子,怒沖沖作勢要打一個女子,元休方想說:“這等動粗,怎么無人阻止。”卻見那女子亮出一個彩圈來,那矮子就從彩圈中鉆了過去,滾成個球狀,眾人皆大笑。
元休這才明白,原來這也是個表演,這矮子與那女子裝作一對夫妻,作丈夫的作勢要打那妻子,每每要打到的時候,不是腳滑,便是摔跤,不是鉆桌子,就是抱圓球,他舉止滑稽,形態可笑,引得眾人都笑得直捧著肚子。須臾,銅錢如雨般投了過去。
又見著幾個才七八歲的小廝,捧著各式果子酥點,于人群中穿梭,忽然就出現在元休跟前,滿臉堆歡地道:“郎君好風采,我這里有譚婆婆家的炸果子,又香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