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點了點頭:“既如此,便在南城駐蹕吧!”
當晚,趙恒駐于潛龍院中。澶州城素來是龍興之地,這潛龍院原是后唐明宗的舊居,后唐滅后,改為僧人寺院。后周柴榮為澶州節度使時,此地又為本朝太祖、太宗皇帝所居住過。
因此趙恒棄知州府衙而居于此地,亦有不忘先人之意。
一路行來,劉德妃本與趙恒同車而行。將近澶州城,因慮到趙恒必卷簾見三軍將士,此時不便有妃嬪出現,劉娥便換了侍衛青衣,侍于車前。
此時到了潛龍院,劉娥恢復本裝,侍奉趙恒安寢。
天剛蒙蒙亮,趙恒才睜開眼睛,就已報寇準求見。
寇準此來,就是為勸趙恒過河進澶州北城的:“澶州前線,乃是北城,陛下已到澶州,如不過河,則等于未到澶州。陛下不過河,則人心益危,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也。且王超領勁兵屯中山以扼其亢,李繼隆、石保吉分大陣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征鎮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進?”此時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在一邊,寇準便說:“陛下若以為臣是文臣不足談武事,亦可問高太尉!”
高瓊立刻上前,奏道:“寇準所言甚是,陛下奉將天討,所向必克,若逗遛不進,恐敵勢益張。臣請陛下立刻過河!”
趙恒尚在猶豫間,高瓊是武人,性子又急,就已經在吩咐侍衛們準備趙恒起駕渡河北上了。
樞密院僉事馮拯正也在一邊,見高瓊如此性急,不由地站出來道:“大膽高瓊,竟然挾持圣駕嗎?”
高瓊不聽猶可,一聽大怒道:“朝庭大事,就是叫你們這些只會拍馬的文官弄壞了。你不過是會舞文弄墨而已,做到兩府之位。如今敵人大軍壓境,你卻只會在這里罵我無禮。想來馮僉事自有高才,請立即賦詩一首,退敵三百里罷!”
亂世之時,書生遇上兵,那是有口也占不了上風,馮拯氣得發抖,卻真的生怕高瓊將他推到兩軍陣前去退敵,只得恨恨退下。
這時候高瓊本是負責趙恒身邊護衛,立刻催命衛士,準備好一切,推出輦駕就請趙恒立刻登輦過河進入北城。
輦車出了潛龍院,直接往北出城,城外便是黃河滾滾浪花。澶州南城北城,正處于黃河之間,中是以浮橋搭上,接通南北。
車輦到了浮橋前,輦寬橋窄,趙恒掀開轎簾,自車中看去,更是只見黃河浪頭一片,卷得萬物不見,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恐懼來,不由忘記放下簾子。
見趙恒看著車外,輦夫連忙停了車輦,見趙恒不動,也不敢動。
高瓊正在車輦最后殿后,見車輦停住,立刻催馬到了輦后。他見皇帝心中猶豫,不由心急如焚,此時皇帝若不前進,則前功盡棄。他本是個武夫,著急之事,本是手執長戟,此時忙以長戟揮在趕車的輦夫后背,喝道:“圣駕已經到了黃河邊上,還不快快過橋,更待何時!”
那輦夫忽然受了高瓊一戟,直覺地反應就立刻揮鞭——輦駕吱吱地上了浮橋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