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曹沫離去背影的,不僅僅是陸建超以及還沒有離開非洲回國的韓少榮等人。
“很多人都認為這片貧脊落后的土地,民眾又是那么愚昧懶惰,除了石油、黃金跟鉆石外,再也挖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財富了,卻是沒有想到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國小子能在科奈羅湖畔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一名盎格魯-撒克遜血統的高大英俊青年,一頭亮眼的金發,卻穿著皺巴巴的白襯衫、牛仔褲,一雙邊角磨毛的馬丁靴,身前掛著一只笨重的長鏡頭相機,看樣子卻像是活動方邀請過來的某個媒體記者,此時站在大廳的角落里,正跟身旁的另一名青年,對著曹沫離去的背影評頭論足。
“這幾年,我們也接觸不少中國投資商,大多粗鄙、貪婪,沒有遠見,這個中國小子卻是謹慎得可怕。斯迪芬對中國商人在迪素金河谷的砂金采掘調查有一段時間了,這次山坡垮塌封堵河道又決口,造成那么多人的死傷,絕對是引爆輿論的一個天賜良機,卻不想他得到消息,聯合美聯社的記者趕往芒巴,沒想到芒巴上上下下都是短視的蠢貨,竟然都被這個中國小子拿那么點錢給收買了;而真正有價值的新聞素材也都被洪水沖毀了。斯迪芬他們事后發表了幾篇通訊,但現在全球都在關注中國的大震,幾篇沒有什么力度的通訊,也就被每天不計其數涌出的信息潮無聲無息的淹沒了。”旁邊那青年一頭短碎的棕發,雖然也是一副媒體記者的打扮,臉上卻有帶著玩世不恭的神色,打量著大廳里“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眾人。
“你不要以為中國投資商貪婪、粗魯,就心存輕視,這恰恰是中國這幾年來爆發出來難以想象的活力的一個體現——你想想看,換在六七年前我們剛到卡奈姆時,能想象到就連遙遠的西非都到處活躍著中國商人的身影?能想象中國商人有朝一日能在這么遠的地方,動輒就投資數億美元進行項目建設。可惜絕大多數的蠢貨都沒有意識到危機的來臨,以為控制住這片土地的石油就萬事大吉,其他都是細枝末節。是的,中國商人在這片土地的投資規模還很有限,跟動輒數十億美元的石油投資相比,還有點小,對社會、政治的滲透還很淺薄,但他們有沒有想過,除了石油外,其他領域的財富總有一天會滿足不了中國商人的胃口?等到那時再警覺起來,鞏怕就已經遲了,”金發青年說道,“更為重要的一點,中國政權力量對經濟領域直接滲透、掌控,在很多人眼里是一個大的弊端,但在對外擴張時,卻表現出強有力的行動力跟執行力,是我們不應該忽視的。”
“這段時間,美聯儲、歐洲央行、瑞士銀行、加拿大英行等都紛紛降息、釋放儲備金,向各自國內的銀行業注入大量的資金,美國國會也批準了總值三千億美元的房屋市場援助計劃,但似乎并不能扭轉當前信貸緊縮、經濟停滯的局面。我們也真要小心一點了,似乎真像你說的,接下來還有更嚴重的危機到來……”棕發青年說道。
“看看這兩個月還在狂飚猛進的原油期貨,就知道全球那么多的投機商以及衣冠鮮麗的金融家、銀行家們,都是目光短淺之輩了,他們不僅沒有意識到深淵般的危機即便來臨,甚至危機會因為這些短視的蠢貨,爆發得更猛烈……”
金發青年不屑的說道,
“科奈羅濱海新城算是正式啟動建設,你晚上去見尼茲.奧本海默,說大西洋銀行可以為科奈羅濱海新城提供一切必要的建設資金,但需要泰華集團拿煉油廠以及科奈羅湖港的股份抵押……”
“好的!”
兩名青年在角落里談了一會兒話,趁著沒人注意走出大廳,坐上一輛三菱越野車往德古拉摩市區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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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古拉摩,聚集了卡奈姆這個國家十分之一的人口,令人印象最深刻、最不理解的大概是糟糕的交通狀況,以及曹沫到非洲后從來都沒有見到亮起過的紅綠燈。
“你到非洲這么多年,有見過德古拉摩的街口紅綠燈亮過?”肖軍對這個現象也感到非常的困惑,坐在副駕駛位上,轉過頭問曹沫。
“在德古拉摩的街頭,隨便一條街道,每天都得堵上好幾個小時,有沒有紅綠燈,壓根就沒有區別;有,還不如直接關掉省點電。”曹沫卻是見怪不怪,無所謂的說道。
此時雖說是卡奈姆的雨季,空氣里都微微蕩漾著大西洋傳來的咸腥氣,然而烈日下三十六七攝氏度的高濕,叫他們悶在空調沒什么效果的老皮卡里倍感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