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詹珽是博戲時的賭友,交情不是一般深厚,詹文君原不對他抱什么指望。并且可想而知,詹珽必定許了他們什么東西,比如先分了他們各自一筆錢財,并保證日后可以生活無憂、榮華富貴云云,以這兩人的淺陋見識,定是信之不疑。
卻不想想,家都沒了,錢也終有花完的一日,等到了那時候,別人賞你飯吃,那是恩典,不賞你飯吃,就只能等著餓死了!
詹文君的目光輾轉停留在詹泓身上,對這個八弟的遭遇,她心中憐惜,柔聲道:“阿泓,我還以為今天你不會來的……”
詹泓面貌本來英俊,只是傷了一目,再好看的人也變得猙獰起來,微微笑道:“我雖然閉門不出,但也知道什么時候該出來走一走。阿姊,你放心,我總是支持你的!”
詹文君嘆了口氣,要是可能,她絕對不想讓這個身世可憐的八弟陷入這樣內斗的局面中來,只不過事關重大,她需要支持,而詹泓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詹珽十分不豫,譏嘲道:“詹泓,你別忘了,這些年是誰供養你的用度?也別忘了,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早死在那場毆斗中了。”
這是詹泓的死穴,這些年了,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往事。詹泓唇角一陣抖動,罩在袖子里,從不示人的一雙廢手緊緊合攏,連詹文君都以為他要一怒而去的時候,詹泓卻出人意料的平靜下來,正對詹珽,靜靜的道:“多謝你了,當日救我一命。不過有句話我一直想問,那日我去云樓狎妓,怕父親知曉,本就瞞著所有人,做的極其隱蔽,你又是怎么及時出現在廂房內的?”
詹珽一愣,道:“不是早告訴你了嗎?我那日跟人議事,正好約定了在云樓……”
“是嗎?”
詹泓的眼神很是平淡,道:“我起先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信了你的話。這幾年我讀書日多,見識也似乎開闊了些,偶然想起那日,似乎跟你所言,略有不同……”
詹珽心神一慌,不想再在這個話題說下去,道:“多少年的事了,還說起來做什么。你既然選擇支持一個外嫁的女娘,那是你的權力,由得你吧!”
詹泓淡淡的道:“多謝阿兄體諒!”竟然也不再主動提起往事了。
詹珽這才知道,這個一直以來所有人看不起的廢物,似乎比想象中要難對付的多。詹文君也同樣目露異色,盯著詹泓看了又看,慢慢的浮現溫柔欣慰的神色。
“七叔,你怎么看?”
詹珽不想再多糾纏,直接問起了坐在詹文君下首的一個老人。這人名叫詹亮,是一眾詹氏子弟的長輩,也是現存的唯一一個長輩了,他老眼昏黃,白發皚皚,但年輕時精明能干,在詹氏很有威信,其實今日議事,成與不成,多要看他的態度。
詹亮也是道民,但并非盲目的信眾,要他捐獻錢財可以,但要拱手相讓整個家族,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我……我……”
可以外的是,詹亮在詹珽的逼問之下,竟然支吾起來,為難的看了看詹文君,張口欲言,卻又一時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