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一切唯徐佑馬首是瞻,反正小郎作甚么都是對的,不會出言反駁。何濡雙手抄在袖中,噗嗤一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會為七郎省錢,別小家子氣了,區區六十萬錢,算得上什么。將來廣夏千間,良田萬頃,由得你們受用的時候……”
他一貫吹牛皮,大家聽的多了,習以為常,全當耳旁風,聽過就忘,還是一眼不眨的看著徐佑,等他做決定。
“烹羊宰牛且為樂,千金散盡還復來,錢是掙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此事我拿主意,你們不必憂慮。倒是周英兒這個人,有點奇怪!”
徐佑將剛才周英兒的表現說了說,何濡對經濟事不太精通,也猜不出周英兒意欲何為,但想來不外乎從買賣雙方的手中牟取好處,只要到縣衙蓋了紅契,有官府做保,也不怕他搞什么小動作。
“是這個道理!”
徐佑一笑,這段時日精神繃的太緊,竟然連一個牙儈都能讓他疑神疑鬼,吩咐道:“秋分,去拿馮桐的棨牌。”
秋分應聲去了,片刻后拿來了一個棨牌,上面刻著晉陵袁氏大管事馮桐的字樣,徐佑接過遞給了左彣,道:“風虎,煩勞你走一趟,雇幾輛牛車去碼頭的盛豐商行將錢取回來。存放了這么久,可以酌情給點酬勞致謝,具體你看著辦。”
當初從晉陵離開,徐佑假死脫身,袁階送的一百五十萬錢隨了盛豐商行的大鳊送到了錢塘。后來徐佑上了明玉山,食宿無憂,輾轉數月,直到今天才有時間和機會去取錢。
“諾!”
第二日一早,徐佑帶著何濡和秋分去了縣衙,找到杜三省,由他全程負責和周英兒辦妥了所有手續,宅主人并沒有露面,但出具了委托文書,由他的侄兒代為處理。之后徐佑又取了六十萬錢,當面點清,交了房契地契,驗了真假,交易就算正式完成。
周英兒看著一牛車的錢,笑逐顏開,道:“郎君真是爽快人,我做牙儈這么久,第一次遇到郎君這般干脆利落的,六十萬錢的買賣,一日夜就做成了。”
買房子這種事,哪怕是個二手房,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值得高興的,徐佑拱拱手,道:“承蒙關照!”
他猜也猜得到,周英兒必然從這筆交易中抽了不少的好處,不過也無意計較,蛇有蛇路,蟹有蟹道,都是憑本事吃飯,怪不得人。
兩下作別,回到逆旅,履霜和冬至已經收拾好了行禮,雇好的牛車候在門外,直接裝上剩余的九十萬錢就往宅子行去。反正里面的用具都是現成的,除了被褥等物需要購買,其他的完全可以先利用起來,有不習慣的再慢慢更換。
“門匾要不要換一下?”
冬至在郭氏長大,審美跟郭勉如出一轍,看到門楣上掛著的“明德惟馨”四個字十分的不順眼。
徐佑奇道:“你想換成什么字?”
“嗯,我想想……小郎,清都紫微怎么樣?再換個檀木的匾,描上金邊,日光下熠熠生輝,最是好看了。”冬至既然投靠徐佑,也就一心一意的視若郎主,雖已經不在奴籍,但還是下意識的跟秋分履霜看齊,稱呼起小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