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鮑熙皺眉,有點跟不上徐佑的思路,道:“你繼續說!”
“胡長史可有治理揚州一州事務的才干?”
鮑熙嗤之以鼻,道:“讓他管一縣都夠嗆,何況一州?”
“那就是了,胡長史沒有權勢上的野心,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長史這個位置上一坐十余年。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以他的出身,做五品長史已經到了極限,再想謀求進階也不是不可,但最多只能升任四品散職,空有名位,而無實權,哪里比得過揚州長史來得實惠?所以,對現在的官位,他應該是滿意的。”
顧允立刻道:“微之所言有理,以我的見聞,胡長史不求高官厚祿,正是這樣的人!”
徐佑看了看他,似乎有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嚇得打了個寒顫,趕忙移開視線。心里忍不住腹誹道:開玩笑,老子是直男好不好?然后干咳一聲,道:“胡長史是聰明人,有自知之明,真要是竟陵王遙領刺史,由他主事,不出半年,揚州必定亂成一團,到時候主上追究起來,去官去位,抄家破財,豈有現在這樣逍遙自在,既有名位,也有財源,更不用承擔太大的責任。”
徐佑不是神仙,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對一個從未謀面的人做出如此精確的評價和認知。所有這些,都是何濡多年來刺探楚國各地軍機民情的成果,揚州作為最重要的州之一,更是事無巨細,不能放過一絲一毫。他又擅長品鑒人心,對胡謹的為人看的比本人還要透徹和清晰。
多儲備點知識是沒錯的,譬如現在,徐佑僅僅聽了竟陵王三個字,就可以從層層迷霧中抓到事情的本質,然后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鮑熙沒有被說服,他不是固執,而是老成,寧可無功,也不能有過,道:“這都是你的猜測,明府一身負家國之望,不可犯險行事……”
果然自家孩子都是好的,顧允再有才干,現下也只是錢塘縣令而已,說什么家國之望,比起何濡還能吹牛,莫非謀士說話的套路都是一致的?
“所以飛卿的奏章不要急著送,等收到胡長史的書信,再看看諸多同僚的反應,然后決定如何處置!”
顧允是顧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在揚州舉足輕重,胡謹絕對不敢忽視他,無論如何都會手書一封,以冠冕堂皇的詞語,勸他以揚州為重,上表力諫,好一壯聲勢。
不過這不是徐佑本來的打算,在鮑熙的反對聲中,他只能做出讓步。其實在胡謹拉攏之前,先于諸多同僚上奏,能將收益最大化。可他不是顧允,不能不考慮鮑熙的存在。
顧允反倒對徐佑很有信心,道:“微之肯定不會錯的!”
這是一個好兆頭,鮑熙對顧允的影響力雖然無人能比,可徐佑經過不懈努力,終于在這個看似鐵桶一般的保護罩上割開了一道小口子,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夠取鮑熙而代之。
顧允興奮的看向鮑熙,想要參與到這個游戲中去,可鮑熙還在猶豫,道:“就算如此,反對竟陵王任刺史,也只是對胡長史有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