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陷入了短暫的恍惚,他的目的就是逼虞恭發瘋,可也沒想到會聽到這么親切的罵詈之言。有那么一瞬間,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大學時代,天天泡在網絡上和各種噴子論戰,那時候大家最常說的一句話跟這個極其相似:我有個朋友跟你一樣叼,現在墳頭的草已經一米多高了。
樓中霎時陷入了讓人窒息的沉寂,仿佛大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壓抑感,充斥著每個人的心口。顧允怕徐佑震怒之下,作出不可收拾的事來,忙大步上前,厲聲斥道:“虞恭,還不退去?互相辯詰,是考究你的才學,不是讓你滿口污穢,沒得辱沒了這座雨時樓,辱沒了這座孤山!”
“顧允,你還要包庇他不成?”
虞恭辯不過徐佑,只能拿他的庶民身份說事,直挺著脖子,毫不退讓,道:“賤民向來無資格參與雅集,要不是你徇私,他又怎么在此小知間間,小言詹詹?難道不怕污了大家的耳朵嗎?”
“你!”
顧允滿面怒容,道:“雅集,雅集,何謂雅?正而有美德謂之雅!門第固然要緊,但才學人品同樣要緊,你虛有門第,卻無才學人品,辱沒家風,尚不知羞恥,有什么臉面說別人小知間間,小言詹詹?”
徐佑拉住了顧允,對著他微微搖頭,然后舉起手,潔白如玉的修長手指熠熠生光,淡淡的道:“或許虞郎君不知,我自幼修習家傳白虎九勁玄功,十六年來,死在這只手下的賊子多達三十七人。你我辯詰,道不同,本是尋常,卻無端辱我家門,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虞恭乍然想起,徐佑不是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而是兇名在外的六品高手,聽聞義興之變的那個晚上,他殺人無數,血染重衫,形如厲鬼,望之可怖。
“你……你敢?”
徐佑緩緩踏前了一步,道:“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你辱我宗族,已成仇讎,殺了你,又如何?”
虞恭被他的殺氣所激,兩股戰戰,幾欲先走,腳下卻仿佛長了根,挪動不了分毫,隨著徐佑的逼近,渾身的膽氣喪盡,上下齒發出撞擊聲,遠近清晰可聞,舉頭上望,泣聲高呼:“青符,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