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陰長生低矮肥胖,面相丑陋,從左臉頰往而后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但眉目間透著淡然如仙的飄逸,銀發如雪,頗有得道之人的浩然氣。
“你的辯才遠勝楊乙,這也是我最終決定向天師推舉你接任祭酒的原因之一。佛門那群禿驢來勢洶洶,占了上風必然不饒人,天師要我們忍一時之氣,那就不能動手。不能動手,只能動口,楊乙木訥寡言,若是跟竺法言論衡,不用說,連一招也接不住,不僅失地,而且丟人!”
陰長生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力排眾議,說服老四一并保舉你,這份苦心,望你牢記,切不可魯莽行事,壞了天師的大計!”
陰長生口中的老四是張長夜,八大祭酒中排行第四,是楊乙的師父。都明玉點點頭,道:“大祭酒放心,孤山之上,竺法言當我的面殺了竺無覺,說明心智已亂。此人名不副實,仗著竺道融大弟子的名頭橫行無忌,招搖撞騙,早晚要讓他折在揚州!”
“且莫大意!”陰長生皺眉道:“竺法言深受竺道融的疼愛,據說有意讓他接任本無宗的宗主,不是易與之輩。孤山之事,你勝在出奇,他敗在倉促,真要面對面的對抗,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都明玉安心受教,道:“大祭酒教訓的是,明玉銘記在心,須臾不敢或忘。”
“不過,你能在目前艱難的局勢里硬生生的逼退竺法言擴張的腳步,這是你的才具,他人不能及,我心甚慰。回到鶴鳴山會如實稟報天師,想來會有嘉獎……”
都明玉忙道:“只是份內事,不必驚動天師了吧?”
“這是你應得的!”陰長生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謙讓,道:“天師記掛著揚州的局勢,但凡喜訊,一定要及時報與他知曉。”
“諾!”
“我今夜悄悄離山,你不用來送,免得又驚擾了眾人。”
“啊?今夜就走?我還有諸多教務想向大祭酒請教……”
陰長生的臉上乍現幾分殺氣,道:“你既是揚州治的祭酒,手持天師賜予的斬邪威神劍,若有不敬、不尊、不從、不忠者,可先斬后奏!”
都明玉臉現難色,道:“治中上下,都是多年的道友,我,我實在不忍心……”
“明玉,祭酒的職位跟你曾經擔任的正治不同,賞罰不行,號令不出!該賞,不要吝嗇錢財,該罰,也不要怕劍刃上沾了血!斬邪威神劍是我天師道十五法劍中至陽至剛之劍,向來不輕授于人,天師以無上秘法加持,豈是讓你縛在囊中,聽劍匣鳴的嗎?”
都明玉大汗淋漓,道:“我知錯了!”
“你啊,之前鶴鳴山很多人反對你接任祭酒,就是因為你的性子太過軟弱,難以壓住揚州治這幫驕兵悍卒!今日我再說一次,不管是誰,但凡不聽號令,皆可先斬后奏!”
“是,明玉謹記!”
是夜,陰長生下山,跟在身邊的只有一個眉清目秀的道童,他嬉笑著問道:“師尊給了都祭酒專擅之權,可知他第一個會殺誰?”
陰長生淡淡的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