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秀凝視著他的容顏,聽著他侃侃而談時的自信和沉穩,目光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幾分癡色,生怕徐佑發現,忙不迭的扭過頭去,卻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微風吹拂,綠水如鏡,那心跳時的韻律仿佛人世間最優美的樂曲,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從而終!
“微之說的在理……好,我這就去見崔元修,他和我略有點交情,想來總會給些薄面。”
徐佑歉然道:“我的一點小事,卻要勞煩公主,實在惶恐難安!”
安玉秀轉過身,紗裙裹著的嬌軀難掩起伏的曲線,優雅的玉背在腰間微微收攏,然后至臀部驟然放大,她低聲道:“微之,你的事,在我這里從來都不是小事!”
等安玉秀的身影消失在朱門之后,徐佑站在原地靜候。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安玉秀陰沉著俏臉從里面出來,崔元修竟然連送都沒有送,當今的狂士之狂,遠超后人的想象。
“微之,我……我……”安玉秀羞于啟齒,剛才話說的滿滿,結果被崔元修這個老頑固打臉出丑,尤其當著徐佑的面,簡直氣上加氣,忍無可忍。
“無妨,此事鬧到這步田地,已成水火之勢,崔公騎虎難下,倒不是不給公主顏面。”徐佑其實無悲無喜,他的心志,早已不會輕易的為外物所動,可畢竟安玉秀是為自己出頭,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足感公主盛意,改日當登門道謝。”
安玉秀貝齒輕咬,惱怒的回望著崔府,道:“微之稍待,我馬上回宮去見父皇,求他下旨,讓崔元修收你為徒。”
“公主息怒!”
徐佑哭笑不得,安子道下旨,逼得崔元修不情不愿,就算勉強收了他,只給穿小鞋,不給行方便,對他日后在金陵的行動不利。
“自古事師猶如事父,怎么也沒有強逼的道理?況且這等微末之事,主上聞聽,有辱圣耳,竊以為萬萬不可!”
費盡唇舌,才打消了安玉秀的念頭,眼看著吃瓜群眾的眼睛里都要冒出八卦之火,兩人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交談,約好了過幾日徐佑登門拜會,安玉秀依依不舍的上車離去。
送走安玉秀,事已至此,不可能再通過正規途徑和崔元修見面拜師,徐佑命蒼處拿來筆墨,揮毫在崔府的白墻上寫了一首詩:
至賢居帝京,千里來相求。允執堂前路,厥中廊下憂。我行忘路遠,遙見圣祠幽。高山近可仰,景行希令猷。涓流匪滄海,一簣成山邱。欲騁萬里途,中道安可留。俯首自悲吟,誰識向道心?
崔府里花木萬株,于花木中造涼臺暑館,左名為允執堂,右名為厥中堂。此二堂的名字出自《尚書》,是圣賢傳心的十六字**,也是《尚書》一文的核心所在。
徐佑著白衣,執鼠筆,左手負后,右手揮毫,于風生云影之間,灑灑成詩。光華流轉在側臉和肩頭,仿佛從肌膚里熠熠生輝,真是說不盡的倜儻和風流,哪怕在名士雅客層出不窮的金陵,也徹底看呆了崔府門前成百上千的人們,也閃電般擊中了無數少女少婦的心湖。
直到很多年之后,仍有人念念不忘徐佑當年的風姿,稱之為:江東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