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度的住處距離內宅不遠,床頭連著的鈴鐺可以接收崔元修發出的求救信號。不過當初設計這些機關的時候只是防患于未然,若非腦袋受過重創,也不會有人蠢的來刺殺崔元修。他一介腐儒,不參合朝政,不涉足教爭,不波及江湖,偏偏又著清河崔氏的高貴,誰會出力不討好的來行刺他?
看到崔元修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徐佑并沒有干涉,今晚既然鬧成這樣,那就鬧得越大越好。圍觀的人多了,正好以辯詰《尚書》來粉飾喬裝混入的事,照當下的風氣,傳出去還是士族間的美談。否則就這么走了,崔元修如果腹黑一點,對外宣稱徐佑欲作采花賊,行那無恥下流的勾當,對象還是張氏的貴女張玄機,那可真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就算日后費力洗白,張氏也無論如何不可能同意他和張玄機來往了。
徐佑對張玄機以目示意,要她留在房內,暫時和崔元修一道,這是為她的名節著想,然后和清明悠閑的退到了院子里。幾乎前后腳,羅度帶著二十名精銳部曲破空而來,將兩人團團圍住,高聲道:“郞主可安好?”
“我沒事!”
崔元修鐵青著臉走了出來,張玄機跟著身后,臉上隱隱透著幾分緊張。崔元修怒道:“羅度,把這兩名賊子拿下,仔細查問來歷。明日一早,送交法曹司,并不許贖刑,嚴加懲戒!”
“諾!”
羅度正要下令動手,張玄機突然分開眾人,徑自擋在徐佑身前,道:“羅軍侯且慢!”又苦苦哀求道:“師尊,這是誤會,他絕
不是賊人……”
崔元修剛才就猜疑徐佑或許會某些專門針對女子的蒙蔽靈智的幻術,這會見張玄機竟公開庇護,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思,憤怒之余,也有點惶急,道:“玄機,這賊人手段高明,應該在書房里就對你施了術。你先回來,是不是誤會,等羅度拿住他,自會審問的一清二楚!”
張玄機現在還不知道徐佑愿不愿意表明身份,所以也不方便越俎代庖,可不表明身份,誤會根本無法解開,若動起手,更是悔之晚矣。一時兩難之間,饒她聰明過人,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佑低聲道:“我不礙事的,你這樣出頭,日后怎么給崔元修和家中交代?快退回去!”
張玄機沒有回頭,可那近在眼前不曾挪開的身子,已經告訴了徐佑答案。崔元修無妨,家中也無妨,可在這里,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徐佑。
雖千夫所指,亦無所畏懼!
這時梁淵范葛等人也趕到了,看到現場劍拔弩張,而張玄機卻在對方那邊,還以為是被劫持,梁淵驚的手腳冰涼,道:“師妹別怕,師兄馬上來救你!”卻不想想他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救人?
還是范葛多長了個心眼,問旁邊管事:“怎么回事?”
管事回道:“易小余原是賊子假扮的,他借給郞主進膳的機會混入書房,欲行不軌事,還打傷了兩個下人,好不容易才被羅軍侯帶人圍住……”
“那張玄機呢?”
“張女郎不知……不知怎的迷了心竅,竟替那小賊求情……”
梁淵猛然回頭,疾言厲色,道:“師妹身在險境,定是受賊子要挾……你再敢胡言,我撕了你的嘴!”
“張女郎是自己走過去的……”管事還待解釋,可瞧梁淵眼睛發紅,猶如野獸,往日斯文盡皆掃地,心中懼怕,訕笑道:“是是,我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