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曇讖上來只用一指,又換了三指,喃喃道:“奇怪!”
徐佑屏住呼吸,道:“大師,還有救嗎?連竺宗主都說我生脈已斷……”
“若說體內傷勢,固然已無痊愈之理。但觀你面相,絕非早夭之人,而且你這生脈里似暗藏回春意,可又遍尋不見……”
徐佑暗呼厲害,苦笑道:“承大師吉言,藥石無可醫,說不定日后還有別的轉機。生死有命,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倒也不太介懷。”
曇讖對徐佑的豁達頗為贊賞,道:“竺宗主貴為僧主,又是大宗師,卻執迷于帝王家,未必有你這般勘破世情。有此悟性,足可為大毗婆沙!”
徐佑赫然道:“大師也知此事?”
“這兩日有送膳的小沙彌和我偶爾談起,我猜不是別人,應該就是你!”曇讖面色祥和,如金姿寶相,讓人肅穆,道:“竺道融收徒的眼光不太好,本無宗后繼無人,可選你為大毗婆沙,卻選對了,江東沙門,或因你才可延續!”
徐佑搞不懂這仿佛預言式的說辭有幾分可信,但也不好反駁,道:“不敢當大師此贊!我看竺無漏精研眾典,博采真俗,不辱佛子之名,今悟無漏功而得道,日后接竺宗主的衣缽未嘗不可……”
曇讖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么。徐佑看他已有疲態,想來終日枯坐譯經,又和自己說了這么多話,精力不濟,當即直奔主題,道:“大師,我恐京城不日將有巨變,請你做好準備,一旦亂起,我會派人來請大師一道離京!”
曇讖緩緩閉目,道:“于身無所取,于修無所著,于法無所住。過去已滅,未來未至。現在空寂。無作業者,無受報者,此世不移動,彼世不改變。此中何法?名為梵行!”
徐佑等了片刻,輕聲喚道:“大師,大師……”
曇讖再無回應,竟是瞬間入定。徐佑知道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心中悵然,躬身行了一禮,默默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