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知曉使者和江夏王談判的具體詳情嗎?”
“具體詳情,只有殿下、顏婉和使者知道。若想打探消息,殿下和顏婉絕無可,不過那個使者年歲不大,或許可以試試看……”
“使者叫什么?”
“很少見的姓,使者叫左丘守白!”
“左丘?”
徐佑目光深幽,笑道:“確實很少見!”
王府內的左丘守白安靜的站在敞開的窗前,看著高懸于天空的夜月,不知怎的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袁青杞的時情景。那時的他剛從躲藏了四年的臨川郡被人販子拐走,途徑廬陵郡時遇到了游玩至此的袁青杞,她穿著絳色的戎服,發髻扎成男子的形狀,戴著籠冠,清雅的如同畫中人,也是那次相遇,改變了他的一生。
“郎中令,江夏王語焉不詳,恐懷二心,我們留在王府太過危險,要不要先出城暫避?”
“危險?”
聽著隨從的話,左丘守白露出輕蔑的笑意,正是因為朝廷上下都覺得危險,所以出使江陵的差事沒人肯接。可有句老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要不是龍潭虎穴,他作為衡陽王的禁臠,登不上臺面的卑賤之人,怎么可以堂而皇之的變成正六品的郎中令?
不過,他主動成為欽使,是因為要和王府的那個女子接上頭。江東這場亂局,只有攪和得再亂上幾分,他們追求的大道才可能真正的實現。
夜月愈發的冷冽,寒風吹動著竹林,簌簌而響的樂曲給刺骨的冬天添加了幾分思鄉的蕭瑟,左丘守白卻感覺不到一點草木搖落露為霜的苦情,他的軀體和精神全部處于高度亢奮的狀態,就像他一步走向安子道,把刀子捅進皇帝心臟時的那種亢奮。
遠處一座箭亭突然滅了長明不熄的望風燈,左丘守白默默數了七息,那燈火重新燃起,他不再遲疑,從窗戶一躍而出,轉瞬間融入了濃郁的夜色里。
王府西側的院子堆放著大量的過冬用的柴木、煤炭、胡麻油以及各種麻布,在角落里的柴房,左丘守白推門而入,月光由于角度的問題只能傾灑到房內三五步,那人立在暗處,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低聲道:“水官?”
“見過八夫人!”
離開郭府時郭勉派了個名叫郭伏的人送他們,說是晚上宵禁嚴苛,若是遇到巡卒不好脫身。郭伏二十歲許,雙顴凸起,兩目深陷,鼻梁高聳,唇薄而白,徐佑一問,果然是西涼羌族的人,自幼跟隨郭勉長大,看上去很是沉穩。
江陵城或許是徐佑見過的宵禁最周密的城鎮,每隔三條巷子,就會有巡卒交錯而過,幾乎沒有留出死角,想要避開除非是入品的武者,等閑百姓根本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