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旋轉著切斷了旗桿,譚卓的將旗吱呀呀的倒了下去。
譚卓還沒反應過來,聽到漫山遍野響起敵人的呼喊:“譚卓已死,譚卓已死!”
左彣以三品之尊,帶著五百預備隊大聲呼喊,那聲音真的響徹四野,捂著耳朵也能聽得見。正在拼死搏殺的徐州軍下意識的扭頭看去,果然看到那面一直矗立不動的將旗沒有了,驚愕交加之時,又聽到戰馬的嘶鳴。
“具裝……具裝,那是……具裝騎兵……”
具裝騎兵的威力舉世皆知,當這些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鐵甲猛獸出現的時候,就意味著死神和失敗同步降臨。
譚卓身死,具裝現身,
焦孟虛張聲勢,帶著虎耳都縱馬奔馳,塵煙滾滾,虎旗翻飛,一時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騎兵。這成為壓倒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徐州軍終于撐不住了。
先是一部,接著二部,最后連譚卓也控制不住所部的兵卒,開始不成建制的后退。早有準備的左彣率預備隊銜尾掩殺過去,生力軍的戰意和體力都處在巔峰,后退變成了逃跑,逃跑變成了潰敗。
古往今來,大多數戰爭的傷亡都來自于潰敗后的追殺,哪怕吳起韓信在世,面對完全潰敗的軍隊也無能為力。
勝負已分!
戰后的殘破景象讓人不忍矚目,徐佑跨過無數尸體來到東城河旁的戰場里,被捆成粽子的譚卓跪在身前,神色并不懊惱,也不羞憤,平靜的道:“徐將軍深諳兵法,我敗的心服。是殺是砍,悉聽尊便!”
徐佑親手為他解了繩索,懇聲道:“譚司馬用兵如神,我很是欽佩,此次戰敗,非君之過,只是欠缺點運道。若是易地而處,我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來,譚司馬卻足足抵抗了兩個時辰,實屬難得。”
譚卓也不矯情,隨著徐佑的攙扶站了起來,舉目四顧,面色慘然,如喪考妣,道:“這些都是江東的大好男兒,沒有死在北伐途中,卻死在了這里……”
徐佑同樣痛心,道:“常棣之華,莫如兄弟。同室操戈,親痛仇快!安休明弒父篡位,屠戮兄弟,背德失義,不除此獠,楚國難安,所以我輩甘冒大險,拼死討之。譚司馬忠心為國,無論是江夏王還是臨川王,都切盼你能順應大勢,共襄盛舉,以安萬民。”
譚卓對安休遠的德行向來不怎么看得起,這次臨戰脫逃,更是心灰意冷,當即俯首,道:“蒙將軍不棄,愿聽從派遣,自此鞍前馬后,矢志不渝!”
收服了譚卓,開始清理戰場,徐州軍共戰死八千人,傷兩千多人,俘虜了近一萬六千人,繳獲糧草輜重鎧甲刀槍箭弩無數,而翠羽軍僅僅傷亡了七百五十六人。以七千兵力通過野戰取得這樣的戰果,堪稱奇跡中的奇跡。也從此戰起,徐佑真正贏得了翠羽軍的軍心,翠羽軍也鑄就了鋼鐵般的意志和不畏強敵、敢打敢拼的軍魂!
“敢問軍帥,此戰后是進攻金陵,還是經略青、徐?”
譚卓有此問,可見他不僅是戰術厲害,還有獨到的戰略眼光,徐佑也不瞞他,道:“金陵自有荊州軍,我則奉命占據青、徐。”
“那就難辦了,十殿下成功逃脫,若堅守廣陵,憑我們這點兵力拿下不容易。就算拿得下來,十殿下還可乘舟沿邗溝北上淮陰,到了彭城再召各郡來援,又背靠青州,那時我們就是泥沼深陷,耗費經年也未必能夠平定徐州,更別說青州刺史卜天非易于之輩……”
徐佑笑道:“司馬說的極是!所以安休遠絕對不能放跑,他不回廣陵則罷,回了廣陵,自有法子讓他束手就擒!”
譚卓渾身激靈,詫然道:“軍帥還有奇兵?莫非已奪了廣陵城?”
徐佑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