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這邊短兵相接,南門也開始鏖戰,中軍由各部校尉率隊分梯次輪番進攻,軍旗招展,如潮水奔騰,一個個悍不畏死,喊殺聲遮掩了天地間所有的聲音,賀文虎親至城頭指揮防守,不到兩個時辰,就把預備隊調了上來,好不容易把楚軍趕了下去,還沒喘口氣,又是一波攻了上來,敵我雙方就這樣展開了拉鋸戰,從城頭到城下,絞殺了漫天的血肉。
然而詭異的是,東門的翠羽軍始終沒有發起進攻,與西門和南門的殘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這種沉默的詭異讓賀文虎憂心忡忡,絲毫不敢調動東門的守軍,反而把手里可憐的預備隊派了近半數過去,加強那里的守備。
“鎮主,賀沖部五千人全部陣亡,賀沖身中數箭,被檀孝祖親手砍了首級,正挑在旗桿上向我示威。”
“報!西門快守不住了,荊州軍攻勢兇猛,請鎮主速派援手……”
賀文虎怒道:“我哪里還有人手派給他?讓蔡通死守西門,若是放一兵一卒上了城頭,我先殺了他!”
這時聽到轟隆巨響,眾人皆呆了呆,賀文虎急忙上前查看,眼睛一黑,差點暈倒。
南墻終于抵不住,從中間塌陷,形成了山字的缺口,廣武將軍周石亭率所部百余人沿缺口突入,賀文虎目光轉向東門,那里還是毫無動靜,把牙一咬,道:“去,讓陳伯宗帶兩千人趕來增援,務必把缺口給我堵住!”
“諾!”
傳令兵狂奔而去,片刻后陳伯宗率兵趕到,和南城的守軍聯手,硬是堵住了缺口,把周石亭重新趕了出去。而與此同時,翠羽軍終于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所部三萬人沒有留預備隊,一鼓作氣攻上了城頭,領頭的是明敬,他慣例不穿甲胄,光著上身,長發簡單的用發帶束在腦后,胸口和肩膀都中了箭,并不見骨,行動無礙,雙刀翻飛如落雪,擋者披靡。有一魏將自覺悍勇,鋼刀從后側劈來,明敬聽到風聲,頭也不回,刀從肋下反刺,準確無誤的刺入心臟,那魏將口吐鮮血,萎靡倒地。
另一邊舉槍的魏將心膽俱裂,掉頭欲跑,被明敬追上,刀光閃過,后背撕開一道口子,撲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明敬渾身浴血,橫刀四顧,俊美的臉龐宛若殺神在世,守軍紛紛扔掉武器,跪地求饒,遂克東門!
“鎮主!鎮主!東門失守了……”
賀文虎看著南門的缺口再次被楚軍突入,又聽東門傳來噩耗,頹然坐地,如喪考妣,正要拔刀自刎,被左右搶下,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傳令各部,放下武器,向楚軍投降!”
血戰一日,傍晚時分,夕陽從崇山峻嶺的邊緣緩緩垂落,漫天的紅霞把天際間渲染成了美麗的畫,畫卷之下,是塵煙滾滾的洛陽城,堆積如山的尸體,血和著泥土匯流成河,凄涼的風嗚咽著征人不歸的吳曲——
戰爭,不是勝利者和失敗者的爭鋒,而是活人的榮耀,是死人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