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亮忙勸阻道:“軍主,我軍都是輕甲,敵人兵甲齊備,槍盾始終護持左右,沒有自亂陣腳,此時沖陣,咱們占不到便宜……”
“你敢違我軍令?”獨孤平怒目圓睜,惡狠狠的道。
刁亮猶豫了,他出身平常,不敢和獨孤氏的人硬頂,只能把話重新吞咽回肚子里。楚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敗而不潰,每次給他的感覺就是再用點力就捅破了,可偏偏隔著那層膜不能完全入巷,加上擁有絕對的人數優勢,死傷數百人還看不到潰散的跡象。現在選擇沖陣,屬于孤注一擲,勝則勝,可要是敗了……敗了也不要緊,楚軍沒有騎兵,追不上自己的,至少可以安全撤走。
獨孤平沖著楚軍吐了口吐沫,不屑道:“別看楚軍勢大,這番遭到我手里,土雞瓦狗爾!刁參軍留在這壓陣,瞧我如何取曹擎首級!”
……
“將軍,魏軍開始集結了!”
追逐竟夜,魏軍大多以五十人和百人為隊,分散襲擾,各自為戰,這會在兩側開始集結,顯然準備大舉沖陣,曹擎不驚反喜,道:“胡人不分族群,全是蠢貨,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傳令各軍,原地結陣以守,誰敢再后退半步,莫怪軍法無情!”
當魏軍集結完畢,擺出沖鋒的姿態,突然發現對面的楚軍也為之一變,依托背后的低矮山丘和密密麻麻的樹林擺出了防守的半月陣型,這種陣型的好處是只需要面對正前扇形的敵人,而不用考慮后背的威脅。
獨孤平見楚軍陣勢已成,卻在馬背上大笑起來,道:“戰了一夜,這些島夷又餓又疲,還舉著大盾扛著長槍縮在烏龜殼里,不用三刻,其陣自不能久持!傳令,重新分成六隊,每次兩隊,輪番繞兩翼進行散射,定要讓他們膽戰心驚……”
刁亮不僅名字亮,眼睛也亮了起來,道:“軍主妙計!我們有胡餅干酪羊炙等隨身攜帶的軍糧,又弓馬嫻熟,可一邊馳騁襲擾,一邊在馬背上分批就食,楚軍則沒有這個方便……”
歸根結底,輕騎兵和具裝騎兵的戰術不同,輕騎要注意時機,襲敵、擾敵、疲敵、亂敵,折磨其**,蹂躪其心靈,然后才是破陣、追擊,使小敗變成大潰。
獨孤平在六鎮多年,練就的是鷹揚的銳利,狐窺的狡詐,狼突的陰狠,沒有蠢的在楚軍擺好陣勢時讓手下的兒郎們去送死,他不急不緩的用盡各種辦法動搖楚軍的斗志,在兩隊騎兵縱馬兩翼進行騷擾時,甚至讓其他人下馬就食,高聲嘲笑,極盡侮辱之能事。
楚軍果然受了刺激,很多部曲露出不忿之色,甚至有點蠢蠢欲動。曹擎略作沉吟,叫來副將低語了兩句,左翼的陣勢開始松動,弓弩三輪齊射后,竟分開了口子,千名刀兵沖出來想要驅逐如蛆附骨的騎兵離開,有人跑的慢,有人跑得快,隊伍疏疏拉拉,前后延長,固若金湯的陣勢首次出現了破綻。
獨孤平轉頭看了眼正在吃飯的刁亮,豪氣萬丈的道:“刁參軍先用膳,我去去就回!”令旗揮舞招展,五百人的親衛隊全體上馬,隨著他飛馳而去。
刁亮手里的羊炙頓時不香了,騎在馬上伸長脖頸,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獨孤平如長長的利箭,果斷、兇狠又毫無阻礙的刺入了楚軍的軀體,從左至右,馬蹄經過之處,無不血肉橫飛,楚軍接連派了多名大將阻攔,卻不是獨孤平一合之敵,竟然就這樣被他帶著五百人把陣勢打了個鑿穿。
從右翼穿出戰場,獨孤平勒馬回轉到了刁亮的位置,渾身浴血,如同殺神,大笑道:“參軍,如何?”
刁亮緊緊捏了捏羊炙,還能感覺到肉里淡淡的溫度,心神激蕩,高聲贊道:“軍主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