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勝則勝矣,若是敗了,跑的也是最快,所以從軍十數年,沒有受過一次傷,倒也是異數!
黃河北岸,相州的州治鄴城內,元沐蘭高居節堂,聽著屬下的奏報,當得知滑臺軍已撤離回洛陽,道:“能驚走司馬憐之自然是好事,如此一來,我軍渡河的時間可以提前至少十五天……奚嶠,各方面準備的怎么樣了?”
奚嶠是尚書左仆射奚斤的小兒子,取得范陽盧氏的女子為妻,又和崔伯余交好,此次隨軍負責后勤,很得元沐蘭的看重,道:“十萬匹馬已到鄴城,還有一萬重甲,五萬面傍牌,五萬腰刀,八萬張騎弓,十三萬張步弓,三百五十萬支矢,其余袍、囊、帽、裘、石等若干,足夠大軍兩月之用,只是……”
“說!”
“節下無能,僅籌集到糧四萬石,草料五十萬石……”
古代北方軍糧大多以粟為主,其他還有大麥、小麥、蕎麥、大豆、小豆、豌豆、麻、黍等,按照每個士兵每日消耗二升計算,一萬人就是二百石。
此次元沐蘭領六鎮精銳五萬人,每日就得耗糧一千石,四萬石糧僅僅可以支撐四十天。而一匹壯年馬每日要吃草料一斗,十五萬匹每日就得一萬五千石,五十萬石草料只夠三十多天所用。
缺草料不是大問題,秋高草盛,果熟林茂,遍地是食物,馬兒總歸餓不死。可人不吃飯沒力氣打仗,餓上三五日,鬧起兵變,誰也彈壓不住。
所以,元沐蘭不惜甘冒大險,派獨孤平和李伯謙孤軍深入,用疑計驚走司馬憐之,把滑臺拱手相讓,從而多贏取了十五天的時間。
別小看這十五天,有糧和沒糧,區別太大,很可能最后的勝負就由這短短的十五天決定!
可惜的是,獨孤平沒能依計成功殲滅來援之敵,反而中了楚軍的圈套,損兵折將,讓這局謀算沒能完美收官。
但是瑕不掩瑜,付出了三千人的代價,達成了戰略上的目標,又因為獨孤平吸引了楚軍的大多數注意力,李伯謙才能趁機攻克了長垣和浚儀。總體算下來,功過相抵,所以,獨孤平逃回來之后并沒有受到懲處,元沐蘭安慰一番,勝敗乃兵家常事,讓他戴罪立功。
“四萬石米粟足夠了!缺少的部分,我們自找楚人去要!”獨孤平猶對上次的失利耿耿于懷,他長年在六鎮和柔然作戰,對楚軍向來輕蔑至極,怎么也難以接受野戰敗北的結果,磨拳擦掌,真是一刻也等不急,想要渡過黃河再戰沙場。
“不錯!就糧于敵,是我軍的老傳統了,若是等到萬事俱全才能出兵,當年的先祖們也走不出大鮮卑山!”
將軍賀拔允贊同獨孤平的意見,他面容粗獷,胡子拉碴,說話時吐沫橫飛,道:“就憑徐佑那小兒,豈能擋得住我大魏的鐵蹄?沒了黃河屏障為他護襠,不出一月,我要捏爆他的卵子,光復洛州、豫州等地。”
元沐蘭以手遮額,抱怨道:“將軍好生說話,再這樣可別怪小侄女給你戴籠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