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面上站立的弓箭手也紛紛以火箭夾角射擊,可那轒辒車頂的生牛皮都涂抹了泥土和石灰,沾著火立刻熄滅,沒有大用。
突然幾聲轟鳴巨響,護城河邊上的地面多處塌陷,露出黑森森的坑道,幾十座轒辒車頓時掉了下去,車軸和木架摔得四碎,坑道底插滿尖銳的竹子,再被弩箭無死角覆蓋,里面藏著的數百名兵卒幾乎沒人逃得出來。
這是柳叔孫事先挖好的坑道,里面以脆木支撐,承載幾個人的重量不成問題,可是轒辒車加上十余名兵卒來回運土使勁,終于支撐不住,木斷而土陷,剛被填了大半的護城河水趁勢蔓延,又把河道拉寬了少許。
不過,現在是枯水期,護城河的水并不深,也不湍急,魏軍雖然少許驚慌,但畢竟是百戰精銳,云梯和木幔暫緩行進,以弓弩和楚軍對射。身后緊跟著三十余架飛江快速沖過來,沿著護城河鋪展,瞬時搭成了浮橋,
飛江又叫壕橋,寬丈五,長兩丈,用銷軸、轉關、轆轤等機械裝置,很容易勾連兩岸。每八具并排,正面可供寬十二丈的大部隊通過。魏軍一次出動三十余架,做成了五座浮橋,足可讓數千人同時渡過護城河,把云梯送到城墻之下。
楚軍隨之做出反應,把裝滿了胡麻油的罐子拋向飛江,然后由神射手射火箭打算引燃,只是魏軍早有準備,每座浮橋都有一百五十人守衛,見到起火,立刻不要命的取河水和泥土撲滅,其他人則迅速張弓反射進行壓制,保住了浮橋的安全。
云梯和木幔也在投石機和三弓床弩的打擊中損毀了近半,僅十一架云梯通過了浮橋,其中三架眼看就要成功搭上了城頭,被探出來的撞車狠狠的撞毀,立時歪倒旁邊,不堪再用。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之后,魏軍終于熬過了攻城方的死亡距離,架好了云梯,再配合飛梯等,黑壓壓的銳卒持著刀盾攀援而上。
然而,這段距離比起剛才更加艱難和兇險十倍,燒了不知道多久的滾油、或大或小或尖棱的石塊、長達兩丈的叉竿、多如蝗蟲的箭矢,全都不要錢的往腦門上招呼。
最厲害的是裝滿了逆須釘的巨大檑木,用絞盤和鐵鏈高懸,松開把手,立刻急墜而下,還特不要臉的哪里人多往哪里砸,砸完之后再絞起來,然后再來一下。
直到釘子和木頭上沾滿了稀碎的血肉,斷裂成數截不能使用,攻城的魏軍方能獲得喘息之極,有那悍勇的,趁勢翻身越進城頭,可旋即被守軍以餓虎撲食的果決砍死。
雙方從中午鏖戰到傍晚,魏軍明顯想要挾新銳之勇,一鼓作氣攻下堅城,先后動用了兩萬余兵力,反復沖鋒,墜而復登,殺的天昏地暗,卻始終不能破城。
等到天黑,無奈鳴金收兵,元沐蘭的中軍大帳徹夜燈火不熄,顯然是在商討第二天的作戰方案。
攻城戰就是如此,若城池堅固,不缺糧草和水源,且守軍齊心不畏死,主將又善謀多智,除了拿人命去填,別無他法。
所以張巡守睢陽,叛軍攻打三年不克,朱文正守洪都,陳友諒六十萬大軍成了背景,更別說著名的釣魚城之戰,蒙古大汗都命喪城下。
故,兵法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