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漸亮時,大慈寺的法事巳時開始,遲了可不吉利,徐青琬早早準備就緒,坐著白氏的馬車前往大慈寺。
大慈寺在北城外,馬車最快也要大半時辰。
馬嬤嬤在車廂里放了一個靠枕,和一條薄薄的棉被。
“三公子先瞇一會兒,還有好一會兒的路,到了大慈寺老奴再叫你。”
“嬤嬤是母親的奶娘,比其他嬤嬤體面,現在車內就有你我二人,嬤嬤還是叫我琬姐兒吧。”徐青琬欠身福了福。
馬嬤嬤不敢受,可奈何車廂就那么大,半側著身體受了禮,嘴里只嘟嚷“折煞老奴,琬姐也忒多禮了。”
”聽母親說,嬤嬤不僅對鹽城熟悉,還對整個淮安府都比較熟,不如給我講講淮安府的幾大家族。”
“熟悉算不上,只是比別人略多知道一些,琬姐兒只當聽閑話。”馬嬤嬤細細想想,開口談道:“人人都說淮安府有四大家族,其實只能稱得上三個半,稱得上是百年家族的只有蒲家、吳家,剩下三家便是郭家,秦家。
蒲家就是城南蒲家,淮安府一大半的鋪子都是蒲家的產業;
吳家十幾年前還好,白家有位姑奶奶嫁到了吳家,現在的吳家一年不如一年,子孫不爭氣,上好的良田說賣就賣了,這些年衰敗的實在厲害;
秦家的人心氣高,只因出了一位太傅,與咱們徐家、白家沒什么往來。
剩下半個也就是郭家,郭家是近十多年靠著河工才發達起來的,所以只能算半個。”
“河工上的事很能賺錢?不是說河工風險極大,每年都死很多人。”
馬嬤嬤笑瞇瞇地接道:“風險大,利潤卻很豐富,不然那么多人為了爭這差事爭的頭破血流。
琬姐兒可是想問為何郭家在河工一事上一人獨大?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原來負責管理淮安府河工的周知同的妻子是郭家女,現在郭家當家人郭爍是周知同的小舅子。周知同在淮安府一任就是十年,琬姐兒現在可懂了?”
徐青琬頓時豁然開朗,利字當頭,難怪當年周宏德因淮安府水利貪墨案,被人揭發,皇上震怒,周家被抄家差點滅了全族。
郭家只不過是替周宏德辦事的幫手,不然也不會在周宏德調后三年才被查。
“嬤嬤給我講講郭家吧。”
馬嬤嬤只有片刻愣神,“這郭家祖上也就跟白家一樣,都是地主,不過郭家不極白家的地多。郭家老太爺是喜歡放高利貸,錢生錢,利滾利,慢慢地這銀錢上自然比白家富裕。
郭老太爺一共三個兒子,郭老太爺有了銀子,就替自己的次子花錢捐了小官,也就是郭爍的父親,誰知道郭爍的父親就不是做官的料,聽聞外放到小縣做了二年的主簿,回淮安時,連主簿是干什么他都還搞不明白,他一向享福的命,那吃得了做官的苦,能做二年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他也并不是一無是成,周家這門親,就是外放時替長女定的親。”
徐青琬挑了挑眉,周家長女孫夫人年過三十依舊風韻猶存,徐青琬有幸曾在李府有過一面緣,周家沒敗落之前在順天府也算得上仕家大族,怎會看得上郭家?忍不住好奇道:“想那郭氏一定很美且嫁妝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