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神仙打架,自己沖上去當炮灰啊。
將小胡子扒拉到一邊,費材瞥了眼兩個雕龍匠。
“聽說雕龍匠的刻刀為寒鐵打造,鋒利無匹,沒想到掉地上就能壞,看來以后得向圣上覲見一番,多給你們北衙撥點經費,弄些好的刻刀,別把龍柱雕壞嘍。”
一見是同為司天監的煉尸官,兩個雕龍匠也有些意外。
“原來是一群趕尸的。”抄著手的中年雕龍匠嗤笑一聲,道:“呦,這不是費材費大人嗎,來藏石鎮有何貴干吶。”
“趕尸的怎么了,總比你們抹灰兒的強吧。”費材眼珠子一瞪,道:“自然是來辦案子!王泰來,你們兩個雕龍匠被征召證案,有關秀才殺人一案的線索要如實稟報。”
“費大人得多費心嘍,我對案子一無所知,你還是找別人吧,咱們雕龍匠還得抹灰兒去呢,耽擱了龍柱的進程,你我都擔待不起啊。”
王泰來接過衙役收拾好的刻刀,抄著手笑了笑,帶著年輕的雕龍匠揚長而去。
徐衍的目光始終逗留在兩個雕龍匠的木匣上。
雕龍匠的刻刀十分特殊,大小形狀各不相同,有長有短,甚至有彎曲的特異形狀,數量總共三十六把。
那一盒子寒鐵刻刀,價值一定驚人。
本以為煉尸官發放的裝備夠豐厚了,沒想到比起雕龍匠還是有所不如。
同行的一個煉尸官掰著指頭嘀咕道:“尋靈使叫狗鼻子,煉尸官叫趕尸的,雕龍匠叫抹灰的,怎么一個比一個難聽,那打更人叫什么?”
“該不會叫劊子手吧。”徐衍隨口說了一句。
費材點頭道:“打更人的外號就叫劊子手,都是互相起的諢名,能好聽才怪了。”
費材對雕龍匠的蠻橫有點出乎眾人的預料,當初在司天監總部遇到打更人的時候他可不是這種氣勢。
“除了打更人,咱們煉尸官不需要給其他人讓路,一群抹灰兒挖石頭的,又不管監察眾臣,怕他個鳥。”
費材一句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雖說煉尸官不怕雕龍匠,但徐衍卻看出了一些不同之處。
“材叔和那兩個雕龍匠有過節?”徐衍道。
“沒什么過節,看他們不爽罷了。”
費材見四周的衙役們一個個大氣不敢喘,于是將小胡子衙役拎了過來,讓其在前邊帶路,一群衙役這才如蒙大赦。
回到車上,馬車在街上緩慢行駛。
“剛才我對雕龍匠的蠻橫你們是不是有些不解,我與他們兩個的確沒過節,不過,我們煉尸官與雕龍匠卻有些過節。”
“這其中的緣由比較復雜,一時說不清楚,你們在西衙的時間長了即可慢慢知曉,現在只要知道一點即可。”
費材說到這頓了頓,眉宇間現出一股凝重。
“司天監并非同氣連枝,分為兩大派系,一派為監正大人,另一派為當今圣上。”
眾人紛紛低呼原來如此。
其實并不奇怪。
龐然大物般的司天監本就能在大商橫著走,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必定會出現連皇帝都難以控制的局面。
古往今來的帝王術,最重制衡,這一點徐衍還算了解。
除非是昏君,否則任何帝王都不可能任由一方勢力發展壯大。
養虎,是會為患的。
“咱們煉尸官是那一派系呢?”有人問出了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費材沒有明說,而是講了一段司天監的歷史。
“最早的司天監,只有尋靈使與煉尸官,負責搜尋修煉資源與處理各類奇詭的案子,后來圣上親自下旨,擴建了打更人與雕龍匠兩大支脈,并且親自負責兩大支脈的重大事宜。”
“很多時候,打更人與雕龍匠無需向監正匯報事務,而是直接回稟圣上。”
好么,這是被一分為二的節奏啊。
徐衍聽得暗暗搖頭,又一想不對。
雕龍匠還好說,一群苦力而已,可打更人則不同。
人家有監臣之責!
無論煉尸官還是尋靈使或者雕龍匠,可都是臣子的身份,就連司天監的監正,也是臣。
皇帝直接統領打更人,說明司天監已經不是被一分為二,而是給司天監懸了把無形的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