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元的快速流逝并未給他掌握基礎能力的機會。
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便跌倒在地,也不會說話,一個勁的哇哇大哭。
徐衍默默的看著這堪稱詭異的畫面。
幾個時辰之前還是嗷嗷待哺的娃娃,轉眼成了大人,百年一瞬,不過如此。
這不是回憶,而是被人撥快了時間。
這不是美好,而是地府的大門提前敞開。
門外跌跌撞撞走進個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目光空洞,他渴得狠了,闖進茶館抓起個茶壺就喝,全然不管是涼是熱。
等他喝完,把茶壺一扔,頹然的跌坐在角落。
“都死了……都老了……這是怎么了?我也會老死……我不想老死!我寧可替西衙戰死!”
他發瘋了一樣的嘶吼著,眼睛遍布血絲。
忽然,他看到茶館里唯一的客人,于是愣怔了半晌,驚呼道:“徐哥!徐哥你沒死!”
“遠矚?”
徐衍有些不敢認對方。
眼前的中年漢子,額頭上已經出現了抬頭紋,鬢角有零星的白發,容貌與齊遠矚倒是相似。
“是我啊徐哥!我是齊遠矚!要不是你給我的那粒解毒丹,我也和其他人一樣被妖花附體而亡了,他們都死,都死了嗚嗚嗚嗚……”
中年漢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徐衍恍然。
當初從洛亦云手里省下的解毒丹,徐衍轉送給了齊遠矚。
這粒藥王島的丹藥救了齊遠矚一命,令他免于被妖花附體,成為穆正初的傀儡。
“活著就好……”
徐衍目光復雜,不知該如何安慰齊遠矚,他現在能活著,卻活不了多久,因為所有人的壽元都在飛快的流逝。
“徐哥你怎么沒事?一點也沒見老呢?”齊遠矚抹了把眼淚。
“我有特殊的手段,可惜對旁人無效。”徐衍只能如此解釋。
“那就好!你能活下去,咱們西衙就不算滅門,早晚有一天司天監還能東山再起!”
齊遠矚竟高興起來,道:“還有北晉的那群兔崽子,讓他們沒事往大商跑,活該他們倒霉!三十萬大軍一個也別想回去,全死在八角坪吧!”
八角坪是一處地名,位于皇城外百里處。
聽聞此言,徐衍的心頭豁然一動。
“北晉大軍到了八角坪?”
“是啊,不久前西衙收到的消息,九龍臺的駐軍也同時抵達八角坪,雙方正在那邊大戰呢,估計現在老得都掄不動刀了吧。”
“八角坪往北十余里是不是有一座雕龍臺。”
“沒錯啊。”
“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大商之內不止皇城里的一根龍柱,還有八根分散在各處。
北晉大軍與雕龍臺駐軍正面交鋒的地點附近,就有一根龍柱。
“關門,遠矚你在這里守著,萬萬不可打擾我。”
徐衍留下句吩咐,闖進后宅,在一間屋舍中坐定。
亡者殿再次開啟。
相隔百里外的戰場,徐衍趕過去是來不及的,他要嘗試以尸體挪移自己的元神。
當屋子里的徐衍閉上雙眼的時候,西街一個死去多時的老叟睜開了渾濁的老眼,他拖著蒼老的身體連沖幾步,當跌倒之際,城門口一個死去的守軍豁地站起。
從皇城到八角坪。
這百里距離的路上,一具具尸體站起又倒下,如同跳板一般,承載著飛速前進的元神之軀。
經歷了半個時辰的挪移,總共三百多具尸體的跳轉,徐衍分出的一縷元神終于抵達兩軍交戰的戰場。
橫尸無盡的八角坪,一具蒼老的將軍尸體豁然睜開雙眼。
與他同時站起的,還有那匹枯瘦的戰馬。
將軍躍上了尸馬,手中的長刀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
此時此刻,這位老將軍便是徐衍。
亡者殿內的無盡尸氣形成巨大的漏斗狀漩渦,漩渦深處,只能看到徐衍兩只白森森的瞳孔,閃動著決然的目光。
跟隨將軍的戰刀揮動,有尸體在戰場上重新站起。
一具,兩具。
十具,百具。
直至成千上萬!
沉默的沖鋒,在將軍的戰刀揮落時開始。
死者所組成的大軍如同潮水般沖向遠處的雕龍臺,沖向那高高屹立的龍柱。
無盡的尸氣匯聚中,徐衍的控尸能力徹底升華,進階為另一種更強大也更加可怕的能力。
控尸千萬,亡者大軍!
隨著時間流逝,九龍柱其中的一根不斷崩裂著玉石,在無數亡者戰士的沖擊下終于轟然坍塌。
籠罩大商的邪惡大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