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看著他眼里的淚,心臟劇烈的瑟縮了一下,她努力的壓下心中的那陣酸澀,抬起頭,看著他。
她溫柔的喚他的名字,“邵文,”
陸紹文像是終于看到了些希望,滿臉期盼的看著她,克制著要擁她入懷的沖動,將她的雙手牢牢的包裹在手心。
他內心那一刻的雀躍比任何時候都更甚,像是一個即將被判死刑的囚徒,突然看到了一點生的希望。
他的阿荷一定是不忍心了,一定是。
沈荷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退后了一步,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
她的笑容很淺,淺的陸紹文快要捕捉不到,他的手向前伸,想要重新抓住她。
可是她后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邵文,我們都不再年輕了,年輕的時候哭一哭,鬧一鬧,也許就過去了。”
“但是現在,過不去了,你做過的那些事,像是一根刺,卡在我的喉嚨,吞不下,吐不出,我快要疼死了。”
“就當我求你,放過我。”
她話語中雖是乞求,臉上卻是如釋重負的淡然,她看著他,像是一個陌生人。
“回去吧。”
她不再回頭,拉著行李箱一步一步的走入了黑暗中。
陸紹文再也沒有了追出去的勇氣。
他真的把她弄丟了。
他折磨了她那么多年,這個傻女人,終于要放棄他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明明感覺不遠處屬于她的氣息還在,可是一睜眼,人早已不見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決絕的離開他。
身后的傭人看著他這樣落寞悲傷的模樣,統統不敢上前,只是遠遠的守著。
陸紹文不知就這樣站了許久,身后的傭人拿了外套,大著膽子走上前,要遞給他。
他卻在她到來之前就轉過了身,看到是她,然后露出了那樣失落的模樣。
不是阿荷,不是她。
她不會回來了,她不會原諒他。
“先生,披上衣服吧,夜里風涼。”
陸紹文看著她這樣戰戰兢兢的模樣,忽然笑了,那傭人被他的笑搞得膽戰心驚,手一直保持著遞衣服的動作,不敢收回。
終于,他接過了那個外套,然后披在了身上。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將外套一把脫下,然后抱在懷中。
這是沈荷給他買的,是她選了許久的。
就連這套西裝配套的襯衫和領帶,都是她親自挑的。
他還記得,她總會在他上班之前,給他整理好衣服,系好領帶。
她總是依依不舍的送他走,又緊張忐忑的盼著他歸來。
她對他的生活總是親力親為,以至于每一處都是她的蹤影。
明明她人已經離開了,但是她在這個家中,留下了無數道印記。
他每每看見,就足夠痛徹心扉。
他看著這件西裝,突然就不敢再穿上,他拿在手上,奉若珍寶一般,視線凝在一處看了許久。
半晌,他終于有了些動作,傭人們忐忑的看著他,只見他終于邁動了步子,朝著樓上走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留在主臥之中,畢竟那是他和沈荷相處過最久的地方。
然后他停留的地方卻是剛剛沈荷走出來的那扇門外。
他站在門口待了半晌,然后終于按動了把手,然后慢慢地走進去。
房間內空空蕩蕩的,就連她的氣息都消失的干干凈凈,他卻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