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里,汪先生把于東的新書給認認真真贊揚了一遍,說他這次的作品風格跟以前大不相同,筆觸靈動清逸,里面的愛情更令人感動。
而常懷英夫婦的愛情,也讓他想到了自己跟施松卿的經歷,有很多地方比較像。
汪先生還說,今天晚上就把這本小說的序給作出來。
能得到汪先生的贊賞,于東自然高興,他也不忘了關懷老先生身體,讓老先生一定不要太過消耗精力,作序完全不用太急,汪先生笑著滿口答應。
但是于東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他跟汪曾棋之間的最后一次對話。
當天晚上十點多,于東他們還在回金陵的火車上,莫言他們幾個在下鋪打牌,上鋪看書的于東忽然接到了汪郎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汪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老頭兒沒了。”
于東攥著手機,整個人都懵了。
莫言他們打牌的聲音也停了下來,齊齊抬頭朝上鋪看去,帶著詢問的眼神。
好半晌,于東才聲音沙啞地回道:“我知道了,你這會兒肯定很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們會自己安排的。”
電話掛了之后,余樺皺著眉頭問:“什么情況?”
“汪先生走了。”
其實莫言他們剛才看于東接電話那個狀態,就意識到了這種可能,但是現在聽于東跟他們說完,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昨天他們還在一起喝酒吃飯,暢談人生,今天人就沒了。
“現在怎么辦?”畢飛雨問。
于東嘆道:“折回頭吧,送老先生一程。下一站泉城我們下車,我來安排回燕京的車。”
隨后,于東忙著打電話讓人安排回燕京的車,其他幾人對坐著一時無語。等到于東安排結束回來,余樺嘆息道:“世事無常啊。”
畢飛雨點點頭:“雖然昨天看著他狀態不如之前,但是……”
后面的話畢飛雨沒說,不過大家都明白。
但是沒想到,會走得這么快。
甚至下午的時候,他還跟于東通了電話。在電話里,光是聊他跟施老師之間浪漫往事都花了十分鐘,精神出奇的好。
“具體是什么情況?”莫言問。
于東搖了搖頭,“汪郎也忙,沒有細說,等到見了面再聊吧。”
隨后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要說什么,他們也不敢看彼此,怕被對方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也怕再多說兩句,心里會更難受。
后來到了泉城站,幾人提前下車坐上了于東安排的汽車急匆匆地朝燕京趕。
到燕京時,都是后半夜了,汪先生已經化好了妝送進了冰棺,于東他們隔著冰棺的玻璃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于東想起來前日汪先生開玩笑的樣子,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或許汪先生會忽然坐起來,朝他們狡黠一笑:“哈哈,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