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新的妻子給于東倒了杯茶,然后又去為吳常新煮了碗面。
他妻子個頭不高,不太愛說話,見到人總愛笑。
吳常新到金陵參加工作的前面十年,他妻子都在家里務農,直到后來孩子讀了中學她才過來。
“今晚有些失態了。”吳常新扒拉了一口面,“主要是后面幾杯喝得猛了,也沒吃幾口菜。”
于東笑道:“喝酒嘛,校長你這算是比較克制的了。”
幾口把碗里面的面扒拉干凈,吳常新又吸溜了一口湯,這才撫著胸口道:“好多了。”
隨后他就點了一根煙,“今晚聽我老鄉提了件事,心情受到些影響。”
于東點了點頭,沒問什么事情,他相信如果吳常新要說,肯定會主動說的。
果然,吳常新繼續開口道:“其實他說的事情我之前就知道,我們村的一個人,說起來算是我族弟,在外面打工跟人打架被打死了。”
“我跟他關系談不上多好,也不是特別悲傷,就是有些唏噓。他也算是我們那塊的名人……”
后面的一個多小時時間里,于東一句話都沒說,全都是在聽吳常新說。
他那位死去的族弟,今年三十多歲,還沒有娶妻生子。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智力有缺陷,雖然三十多歲,卻只有孩童的智商。
只有孩童智商,并不是說話行為也像孩童,他只是很多事情轉不過彎來,平時看起來跟普通成人無異,而且還喜歡模仿其他人,見到人后說話也是一套一套。
他還喜歡吹牛,只要他聽過的事情,他都能拿來吹。
上上次吳常新回去的時候,他跟吳常新說自己最近正在某某小學教書,但是教學環境不太好,問吳常新所在的學校怎么樣,如果可以就申請到這邊來。
上次吳常新再回去,他又跟吳常新說自己最近在外面包工程做,跟當地的某個知名富商合作,不過富商太小氣,錢分得不均,準備踹開那個富商自己單干了。
吳常新沒有說這個族弟叫什么名字,只說了他的一個外號。
他小時候因為褲襠長疝氣,后來疝氣開刀放掉了,這個外號卻一直留著。
大蛋行事滑稽,跟常人不同,所以有過不少趣事。
比如有一次他弄了幾條魚去集上賣,人家跟他還價,他也沒說什么,把魚以低價賣給對方,然后轉頭翻墻把魚又給偷了出來。
做了小偷,他心中無愧,反而大肆宣揚,說這人欺負他腦子不好使,故意壓低價。
當時很多人聽到這事,都覺得大蛋不傻,反而有些滑頭。
他們村還有個孬子,比大蛋要傻很多的那種,走在路上遠遠就能看到一臉傻相,叫紅子。
紅子喜歡跟大蛋玩,不過大蛋覺得自己不傻,不應該跟傻子玩,所以紅子多數情況下過來都會被大蛋罵,有時候還會被打。
不過大蛋心情好時就會帶紅子玩,玩一些別人都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