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著,要不然我干脆爬出這紅花叢,跪在聶輕寒面前,懺個悔,討個饒。
說不定聶輕寒和凌若淵,一時頭腦發熱,就原諒了我?
正想著,我的思緒,又被凌若淵的大嗓門打斷了。
只見凌若淵一聲尖叫:“聶師叔!”
然后,她就如同兔子般蹦起來,沖到聶輕寒面前,將聶輕寒緊緊抱住了。
我分明記得,剛才凌若淵還如同一灘爛泥般,轉眼間,竟又生龍活虎了?
只聽見凌若淵又哭又笑,語無倫次:“聶師叔,你嚇死老子了!你若是掛了,老子,老子就永不嫁人!”
聶輕寒輕咳了幾聲,板著臉道:“凌若淵,第一,你休要再自稱‘老子’。第二,你若是不嫁人,那就待在九劍門抄經吧。”
凌若淵吐吐舌頭:“聶師叔,我一著急,就會忘了那些假惺惺的繁文縟節。至于抄經,只要您跟我回九劍門,我,我就搬到藏經閣去住。”
聶輕寒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凌若淵的手道:“你若要我回九劍門,也可以。但你需要在我面前,立個誓。”
凌若淵一愣,后退兩步,有些戒備地盯著聶輕寒,小聲嘟囔道:“您,不會又要坑我吧?”
聶輕寒板著臉道:“你不肯?”
凌若淵翻了個白眼,不情愿地道:“罷了,罷了。我這個人,有強迫癥,就喜歡看著大家,齊齊整整的。您只要愿意回九劍門,立個誓什么的,無所謂啦。”
聶輕寒仿佛很滿意。她點了點頭,朗聲道:“凌若淵,那你就立誓:今生今世,不會為我報仇。”
凌若淵愣住了。
她抬眼仔細打量起聶輕寒。
只見聶輕寒一身素衣,已被鮮血浸濕。血漬紅得發黑,分外扎眼。
聶輕寒面色慘白,氣若游絲。
她雖依然站立,卻顯得漂浮不穩,如同墻頭衰草,風一吹,就要倒了。
凌若淵急切地扶住聶輕寒。
凌若淵仿佛很生氣,埋怨道:“聶師叔,您在瞎說什么呀?”
雖然生氣,但兩行熱淚,卻從凌若淵的眼眶中滑落下來。
聶輕寒仿佛也生氣了。她厲聲道:“凌若淵,你立不立誓?”
“不立!”凌若淵賭氣般地大喊。
“凌若淵!”聶輕寒語氣一軟:“你立了誓,我便告訴你,你母親的事情。”
凌若淵一呆,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母親?”
聶輕寒點點頭:“對。你若不立誓,你就永遠不能知道,你母親的事情。”
凌若淵低下頭,沉吟片刻,又抬起頭,大聲道:“聶師叔,您不用告訴我,我母親的事情了。這個誓,我絕不立!”
聶輕寒聽了,臉上泛起苦笑:“你,果然,要讓我死不瞑目。”
說罷,聶輕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一頭栽倒。
旁邊的秦松和鐘懿大急,慌手慌腳地將聶輕寒扶起來。
只見聶輕寒勉強坐定,面色發黑,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了。
凌若淵又嚎啕大哭起來。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死死地抓住聶輕寒的手,含糊不清地問:“聶師叔,你快說,是誰害了你?是不是肖成他們?門童師弟說,肖成他們今日來找過你……”
躲在紅花叢中的我,此時已經冷汗淋漓。
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
哪有不用付出代價的罪惡?
我正懊悔不已,突然聽到聶輕寒道:“沒有人害我。是我自己,不想再流連人世了。”
我大吃一驚。
難不成,聶輕寒就這樣,放過了我們?
凌若淵也大吃一驚。她不相信地道:“不可能!”
她仿佛想起什么,疾聲道:“聶師叔,您若說無人害你,那,您的真言宗呢?您拿出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