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老人家不容易啊,下邊的這些臣工們總是打著皇上的名義干壞事。你就說這次改稻為桑吧,皇上無非就是修個宮殿嘛,能花多少銀子?怎么就出了那么多的虧空?
還不是都讓他們這些人撈到自家去了,他們隱匿田產、人口,還不繳賦稅,一年比一年做的過分。朝廷的進項一年比一年少,歸根結底,都在他們身上呢。結果還要讓皇上背著罵名。我呸!”
……
西苑,玉熙宮,午后。
呂芳伺候著嘉靖洗了腳,讓麾下的干兒子給念著錦衣衛送上來的密報。
“這個王言竟然將淳安經營的鐵桶一片,連朱七都給他活捉了?”嘉靖表示出了對王言能力的驚訝。
“主子,王言將淳安上上下下的官吏都給換了一個遍,不聽他話的全都被抄了家,淳安的大戶也被他壓制的不敢有什么動作。百姓受了欺負,他又真給解決,答應的蓋房子的事也在進行,真叫他給研究出了便宜堪用的新磚。朱七辜負了主子的信任,等他回來奴婢定然責罰他一番。”
“算了,朱七是不想傷了百姓,否則還能被活捉了去?他還是得利的。”嘉靖笑著說道,“這個王言也是,竟然真的搞出了新磚……”
“更難得的是,他知道主子萬歲爺的不易啊。”呂芳適時的說道,“他一個小小的九品主簿,還能將事情看得這么清楚,明白主子萬歲爺的為難,奴婢跟著主子這么些年,這還是頭一個。”
嘉靖又哼了一聲:“你也不要這么夸他,此子膽子也是真的大,竟然敢糾集鄉勇跟省里對抗,抓了河道衙門的官兵。還說什么是朱七在才那么干的,我看就是朱七不在,他也敢這么做,簡直是膽大包天。”
“主子,也是事出有因嘛。鄭泌昌、何茂才二人,竟然私通倭寇,想要把罪名按到淳安百姓身上,貪污新安江修河公款,毀堤淹田,全都有他們的份。
眼見事情敗露,竟然八百里加急反告王言私通、包庇倭寇,對抗省里。如果不是朱七恰好在那邊,主子可就被蒙在鼓里了。這些人真是無君無父,罪大惡極!”
“現在先不動他們,改稻為桑就算不能盡全功,也總能讓朝廷多收一些銀子……”
“主子相忍為國,這些亂臣賊子真真可恨!”
嘉靖長出了一口氣,拿著一塊王言燒出來的紅磚翻來覆去的看:“這是個懂事兒的,可懂的也不多,非得硬頂著不讓百姓賣田,還要锨了新安江貪腐的案子出來,現在好了,還把鄭泌昌、何茂才給扯出來了
??是不是還要扯到嚴世藩、嚴嵩的頭上啊?
裕王、高拱他們百般阻攔,派了好幾個人去浙江,這些人加起來都沒王言一個人干的大。說什么不是反對改稻為桑,是反對下邊的人執行的改稻為桑,那不還是反對?不還是影響國朝大計?”
他如此說了一會兒,不等呂芳附和,他就接著說道,“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朕準了他們改稻為桑,也沒有準他們如此改稻為桑。”
“王言能看得明白,想的清楚,更有忠君體國之心,也有念著民生疾苦的胸懷,圣賢書沒白讀。”
嘉靖笑罵道:“剛才不是說了,他給百姓做主,實際上就是找由頭敲詐大戶,跟百姓一起分錢。他是念著民生疾苦嗎?他是念著大戶家的錢糧!”
“都是拿銀子,王言就不從百姓嘴里搶食兒,在百姓嘴里得了個清官、好官的名聲。”
“百姓說好有什么用?也就是淳安遭了災,若是尋常時候,在士紳大戶們的口中,淳安怕是已經民不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