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這個皇帝當然不是白當的,很多事情都是看的清楚明白,只是因為其自身的局限性以及其他的各種原因,他沒辦法解決。
或者也沒怎么想解決,畢竟要解決問題就要有激烈的斗爭,牽扯的事情、人物太多,對于當前穩定的局面的破壞是相當嚴重的。他當然也是妥協的,在皇宮里自做他的英明神武的道君。
要說起來嘉靖也挺難的,被放火燒了好幾次,打雷還劈了幾次,又被宮女謀殺,怕是已經被迫害妄想癥晚期了……
“主子萬歲爺心有萬方,什么事情都逃不過主子的眼。”呂芳的捧臭腳技能是到了骨子里的,辦事兒妥帖,明知時事,說話好聽,是他上位的關鍵。
“行了,還有什么事,說吧。”
嘉靖跟呂芳相處幾十年了,對呂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知道呂芳這邊還有事沒說呢。
呂芳稍作沉吟,在嘉靖要不耐煩的時候,終于還是長出一口氣說了出來。
“主子,江南織造局的楊金水八百里加急送了急報過來,給織造局辦差的絲綢商打著織造局的招牌去淳安買田了……”
嘉靖的眼睛豁然瞪了起來,目光森然,宛如要吃人……
這很好理解,嘉靖雖然不在乎百姓死活,譬如鄭泌昌等人毀堤淹田,致使新安江沿途幾十萬百姓遭災,淳安全縣被淹,建德淹了一半,到了嘉靖這里也是輕飄飄的,難以動搖他道心分毫。
這也能理解,畢竟他早都脫敏了
。大旱、大水、大雪、蝗災、地震、臺風等等等等災害,動輒就是幾十上百萬人遭災,一年到頭怎么也得有那么個四五起。而嘉靖至今已經做了四十年的皇帝,見的實在太多了。
然而他不在乎歸不在乎,圣主明君的好名聲他還是要的。
在淳安、建德遭災的時候,代表著皇宮觸角的江南制造局派人去低價收購良田,那成了什么樣子?他堂堂大明皇帝,竟然這么不要臉么?人們如何非議,史書上又是如何記錄?
見嘉靖如此模樣,呂芳寬慰道:“主子萬不可心急動怒,朱七正在淳安,還有王言這個懂事兒的,肯定不會鬧出什么亂子,壞了宮里的名聲。算算時間,最遲再有四天,朱七的密報就能到了。”
“給朱七便宜行事之權,讓朱七把事情查清楚!去叫嚴嵩來!叫嚴嵩來!朕要看看他怎么說!”
……
京城的風雨,還沒刮到浙江,也沒刮到淳安。
然而淳安現在才是風雨的中心,不必要京城的風雨來雨打風吹。
在憤怒的質問了沈一石,給沈一石噴了一頓之后,看到船上‘奉旨賑災’的條幅,海瑞有些不會了。
“奉旨賑災?”
海瑞一腦門子都是問號,看了看田友祿,看了看王言,又看了看邊上不發一言的朱七,想要找到一些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