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菜丁兒,紫菜團;
棒捶案板響當當;
娃娃、娃娃灶邊站;
熱氣蒸紅小臉蛋…
房間里,張老板表情疑惑。
桌對面的王彪拿著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丸沉默,看那艱巨的樣子,比喝草藥湯還糾結。
感受到不對勁的氣氛,張安寧乖乖依偎在父親懷里,通透的眼睛一眨不眨。
溫久知道自己猜對了,緊緊關注著美夢形象。
沉默的三分鐘顯得無比漫長,王彪用勺子舀起牛肉丸,猛地送進嘴里,那股子其實猶如慷慨赴死的戰士,嚇得張老板還以為他牛肉過敏。
不過,這幾年來家里喝酒時,下酒菜可沒少吃醬牛肉…
呯。
瓷碗被狠狠放在桌上,動靜嚇得張安寧身子一縮,又見王彪伏案嚎啕大哭。
“溫久小兄弟,王彪這是怎么了?”
“王大廚心結要解開了。”
溫久的視線中,美夢形象構成的白瓷碗輕輕飄低高度,王彪似乎有所感應,抬起涕淚縱橫的臉。
氤氳水汽中,老家的粗瓷碗里,牛肉丸子若隱若現。
“芽菜丁兒,紫菜團;棒捶案板響當當…”
王彪夢囈般念叨著有點不標準的語言,溫久聽得模模糊糊。
“張老板,那是哪個區的語言啊。”
“就是我們6區的,摻了他們家鄉腔調,所以味道不一樣。”
美夢形象輕輕變動,白瓷勺舀起丸子,一顆顆消失,像是長輩溫柔地端起碗,喂孩子們吃牛肉丸。
游戲界面,文字提示框彈出:
美夢積分+11。
溫久暗喜,完成了!
又聽得王彪從迷糊狀態中回神,口中念叨,“好難吃…”
張老板哭笑不得,“王彪!你別太過分了,三四十歲的人,就算小兄弟牛肉丸做得不好,你也用不著難吃到哭吧。”
“哎,不是的,這牛肉丸又松散,調味又差。”
王彪還在無意識絮絮叨叨,要不是美夢積分到手,加之他哭得真的傷心,溫久也想吐槽兩句。
“王彪!你到底怎么了?別嚇我啊。”
張老板看出自己這位老伙計情況不對頭,放下孩子湊近。
牛肉丸逸散的熱氣漸漸變淡,王彪的情緒隨之冷靜。
“小兄弟厲害呀,不愧是大相師,一下看穿我的念頭。”
“沒什么,主要是懷著一顆溫暖的心。”
臉不紅氣不喘,溫久大義凜然地回應著,其實靈感來自百貨商場免費蹭吃的。
話說...神棍之類的稱呼一定要想辦法掰直回來。
“是我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王彪訴說著他的故事。
出常樂市往南,一天只有一趟的鄉村巴士支線能到田頭村,那里是王彪的老家。
父親是遠近聞名的大廚,不僅本鄉,鄰鄉辦大喜事都會來找他掌勺。
叛逆期的王彪卻打心眼里瞧不起干廚子的,覺得沒盼頭,累死累活就那樣,堅決不肯繼承家里的絕活:牛肉丸、牛滑等。
這類料理極為耗費體能和精力,當年可沒有電動攪拌機,需要手動將牛肉捶打成肉泥,再摻入適量淀粉擠出丸子。
老父親的體能漸漸撐不住,想讓手藝傳下去。
王彪卻堅決不肯,一口咬定案頭活沒出現,直接離開家鄉。
后來認識張老板,在超市工一干就是五六年沒有回家,做的依舊是廚子活。
“哎?你這…”
溫久原以為王彪的背井離鄉是北漂那樣跨南北的,和著就常樂市外邊的村子,一兩小時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