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在老家,通過一場縣試,將老家所有的讀書人都給得罪了。即便有心和他們交往的讀書人,也礙于群憤,而不敢和他們接近。于是,倆人即便不算是孤家寡人,也差不了多少。
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逵琢磨著用一句話給概括過去了:“老管家,我們兄弟一直求學在外,在老家卻少了親近之人,所以解試之中沒有熟悉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解試沒朋友,他們的朋友去了京城參加省試的時候自然會遇上。
老管家會意,笑道:“聽老爺說,李公子是有大氣運傍身的富貴命,想來朋友也是往高了處,少不了明年朋友相會于京城,至此多了一段佳話。”
聽聽,這才是明白人啊!
可心里頭再舒坦,也無法掩蓋他們被人孤立的事實。
吃飯的時候,李云琢磨道:“要不我們去找范相公吧?”
“這不太好吧?”李逵先是擔心道。
范純仁替章惇主持沂州的解試,不得不說,范家的家風確實是好。家族之中出來的都是君子,范純仁雖然和改革派在政見上不和,可說起來也奇怪,范純仁竟然在改革派之中還很有面子。就算是章惇面對范純仁,也禮遇有加。
既然是君子,那么李逵覺得范純仁也不會在意是否主考官和考生之間見面,會有失公允。隨即點頭道:“算起來,也算是長輩,去見一見也好。”
沂州府衙。
范雙慶站在衙門口的高臺上,撐了個懶腰,打折哈欠走出了衙門。兜里好不容易從老爺哪里要來了兩個銅子,也不知道這點錢能買什么吃食?
糖葫蘆。
價值十文,童叟無欺,買不起!
可惡,甜糕竟然要五文,搶錢呢!
“跟了叔祖算是倒了血霉了,工錢不發也就算了,連零花錢都沒有。”范雙慶氣惱的自言自語道。可是他也知道,叔祖的小氣雖說是出了名的,但也是情有可原。
老范家自從范仲淹開始,這一房出了名的摳門。
要問大宋的官員之中,誰最摳門?
老范,范仲淹。
問大宋那個官宦之家那個家族最摳門?
蘇州吳縣范家。
范仲淹摳門,這位摳門到什么地步呢?每天花錢過百文,就心疼的睡不著覺。要是晚上算賬算不清楚,差一文錢,能一宿不睡,非算清楚了不可。范仲淹的字典里,沒有遺失這個詞,丟錢更是大逆不道。但是他的老人家的年收入超過三千貫,摳到了骨子里的節儉,讓人無法理解。
范相兩大愛好之一就是省錢,達到了舉國皆知的地步;還有一個就是喜歡算命,相師說的話,他都信。
范仲淹最摳門的時候,兒子沒有衣服穿,就琢磨著從來拜訪他人的行禮里踅摸一件……摳門到這個境界,古往今來少之又少。作為范仲淹最為出色的兒子,范純仁也一樣摳門,他倒是不怎么喜歡風水之類的,而是喜歡吃。整日在朋友之中混吃混喝,卻從來不花錢。
至于身邊的奴仆,別想了,范家根本就舍不得請奴仆,家里幫忙的人,要么是兒子孫子,要么就是族里的親戚,沒工錢,只管飯。當年范仲淹做官的時候,跟在他身邊的跑腿的先是大兒子,之后一直就是二兒子范純仁,一直到他在赴任途中病故。范純仁才出仕,就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