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不少人曾親自送走過為了讓出名額而不得不背上行囊外出,最終杳無音信的家人。
昨天,楊炳忠伏法,大快人心。
今天,新老板任重開恩,更叫萬人連呼天亮了。
這般喧鬧自傍晚七點零五分開始,便一直不曾停歇過。
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荒人齊刷刷聚到任重暫居過幾天的林望莊園門外翹首以盼。
他們想對任重說一聲謝謝。
任重的確在莊園中,但他選擇了閉門不出。
別人越是感激,他便越是難熬。
此時,莊園的大餐廳里被布置得極為喜慶。
這是昨天楊炳忠受刑時鄭甜出的主意,等的就是今天的慶功宴。
文磊正與歐又寧大聲吆喝著拼酒。
鄭甜則不知從哪兒搞來個話筒,連上餐廳里的播音系統,一邊喝酒,一邊五音不全的唱著歌。
白峰依然是那副既無表情又無什么情緒波動的模樣,只坐在桌旁用長臂快速抓取著桌上的食物。
陳菡語也沒怎么說話,只紅著眼睛大口大口喝著果酒。
任重并未煞風景地阻止眾人的慶賀。
某種意義上,在場除他之外每個人都與楊炳忠有著或直接或間接的生死血仇。
仇敵身死,自己跟隨的大腿又取而代之,他們縱情狂歡實在合情合理。
不知不覺,時間走到夜里九點一刻,外面的喧嘩漸漸沉寂了下去。
荒人們盡管依依不舍,但卻必須遵循法定睡眠時間的要求,得去集中睡眠艙了。
文磊扛著喝醉的歐又寧走了人。
白峰不知何時也悄悄消失。
鄭甜趴在飯桌上昏迷不醒,似是醉暈過去。
陳菡語依然在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倒也是神奇,別看她性子溫和,講話細聲細氣,這酒量卻屬實不小。
她喝了這么多,面頰上只涌起一抹酡紅。
見她又要一口悶,任重從旁邊伸過手來,“行了,差不多得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得向前看,往前走。陳菡語你是想把自己灌死在這里嗎?”
陳菡語放下酒杯,迷蒙著眼睛直勾勾看著任重,“任先生,我……我謝謝你。”
任重逃避了一整天,終究沒逃過這一聲謝。
他緩緩搖頭,“復仇只是過程,不是人生中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復仇而活,人一輩子只有兩種結局。要么死在復仇的路上,要么完成復仇后陷入無盡的空虛,活得沒有意義。如果你真希望你的父母泉下有知,死而無憾,那么往后你就該仔細想想怎么讓自己活得更有價值。這只是開始,遠沒到你需要和我說謝謝的時候。”
陳菡語緩緩站起身來,“所以……所以我想給自己更大的勇氣。”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已悄悄帶上了拆解師手套。
她的雙手捂住了臉。
手套下一道道瑩瑩光輝閃爍不休。
任重讀懂了她的目的,但并未阻止。
不是他好奇陳菡語真實的容貌,是他知道這易容是個精細活,一旦開始,自己這邊貿然干擾,萬一造成她失誤,留下遺憾終生的傷疤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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