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盛紘,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頂門!
眼前陣陣發黑,臉色瞬間由鐵青轉為慘白,渾身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憤怒!對那不知名“賊人”的滔天怒火!
痛心!對愛子遭此無妄之災、前程盡毀的錐心刺骨之痛!
所有積壓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翻騰、咆哮,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他雙目赤紅,如同擇人而噬的困獸,回想著之前匆匆掃過的凌亂現場。
心中痛惜不已!
“這……”
尤其是當他的目光掃過那狀若瘋婦、哭嚎不休的林噙霜,以及一旁臉色“蒼白”、手臂纏著紗布卻眼神沉靜、仿佛強忍傷痛的盛長權,最后,死死定格在盛長楓那只宣告著所有希望破滅的、扭曲的斷臂上……
盛紘太陽穴突突狂跳,胸口劇烈起伏,他強壓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暴怒和那口翻涌的逆血,聲音嘶啞地低吼,如同受傷的野獸:“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竟遭此橫禍!”
“父親,您要保重身體啊!”
身后的盛長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父親,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父親息怒!此刻最要緊的是您的身體和三弟的傷勢!”
“三弟傷重至此,當務之急是延請名醫,盡力救治,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至于這些膽大包天的賊人……”他頓了頓,目光如寒星掃過狼藉的現場,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凜冽的官威,“竟敢夜闖朝廷命官府邸,重傷官眷子嗣,此乃藐視王法,罪不容誅!”
“必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或為仇殺,或為劫財!府中護衛松懈至此,玩忽職守,難辭其咎!此事……”他目光沉沉地掠過林棲閣方向,“亦顯我盛府家宅不寧,門禁松弛之弊,事后當嚴加整飭,絕不姑息!”
他看著父親依舊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憤怒中,繼續沉聲道:“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須立刻上報開封府尹!請朝廷徹查此案!”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惡行!若不嚴懲兇徒,何以正國法,何以安民心?”
“必須掘地三尺,將這群無法無天的賊子繩之以法!”
“對!”
“對!長柏說得對!”
盛紘仿佛被兒子的話點醒,從巨大的悲憤中找回一絲理智,他猛地抬頭,赤紅的眼睛瞪圓:“查!上報府尹!立刻上報!”
“冬榮!快去!拿著我的名帖,立刻去開封府報案!”
“一定要掘地三尺地把那些賊子給我揪出來!不抓住這些無法無天的混賬,我盛家還有何顏面立于朝堂,還有何顏面稱官宦之家!”
盛紘此刻的暴怒,更多是出于一個父親對兒子慘遭橫禍的痛心,以及一個家主對家族尊嚴被踐踏的憤怒。
“啊?不行!不能報官!”
正沉浸在盛長楓前程盡毀的巨大悲痛中、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的林噙霜,驟然聽到盛紘父子的對話,如同被毒蝎狠狠蜇了一下!
頭皮瞬間炸開!
一股滅頂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幾乎是出于本能,慌不擇路地失聲尖叫起來!
“嗯?!”
這聲突兀的、充滿恐懼的“不行”,如同冷水潑進滾油!
瞬間讓盛紘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猛地轉過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噙霜,那目光中的暴怒如同實質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燒穿!
他緩緩地、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深深疏離、冰冷審視、甚至隱含滔天怒意與厭惡的目光,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個仇敵般,鎖定了林噙霜。
“你……在……說……什……么……”
盛紘一字一頓,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子,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壓迫感。
往日里,小聲細語的“紘郎”,此刻,竟是異常的猙獰與可怕!
“紘郎……”
林噙霜想用自己的聲音,來喚醒平日里的“紘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