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所有的情況都如自己所料,明蘭朝著小桃點了點頭。
小桃心領神會,當即就開始了下一步計劃。
很快,小桃就在“不經意間”安排了個丫頭去外面打掃。
……
林棲閣院中,曾經的林棲閣一等丫鬟,而今的粗使丫頭露種正佝僂著腰劈柴,而看守的孫婆子則坐在廊下打盹。
隔墻外飄來句句帶著市井氣的閑磕牙聲,清晰得如同在露種耳邊。
那里,一個小丫鬟,正一邊清掃著廊下的落葉,一邊和負責燒火的小丫頭“閑磕牙”,聲音不高不低,帶著市井的鮮活氣,恰好能讓隔著一道矮墻、正在墻根下收拾柴火的林棲閣“粗使丫頭”聽個真切。
“……哎,你聽說了沒?永昌伯爵府那位六公子,梁晗少爺,嘖嘖,可真是個大孝子呢!”
“哦?快說說!”
“我有個遠房表姐在玉清觀后廚幫工,她親眼所見!”
“每月逢五的日子,初五、十五、二十五,梁六公子必定雷打不動要去玉清觀上香聽經!刮風下雨都攔不住!”
“表姐說,瞧他跪在菩薩跟前那虔誠勁兒,一跪就是小半個時辰,紋絲不動!說是為家中父母長輩祈福增壽,心誠得很!連觀里的老道長都夸他心性純孝,是難得的佳公子呢……”小丫鬟的聲音里充滿了市井的贊嘆和艷羨。
而這番看似不經意的“閑話”,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迅速蕩開漣漪。
起碼,對于某些有心人是這樣的。
“……梁六公子…玉清觀…逢五必去…心誠得很…老道長都夸是佳公子……”
露種劈柴的手猛地一頓,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她不敢抬頭,只用眼角余光死死記住那幾個字:玉清觀!逢五!梁晗!佳公子!
她強壓下幾乎要沖口而出的驚呼,裝作繼續劈柴,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直到聽見廊下看守的孫婆子發出輕微的鼾聲,才借著收拾散落柴禾的時機,飛快地撿起一小塊從灶膛邊蹭到的炭灰,裹在撕下的一角廢紙上,趁著無人注意的瞬間,從墨蘭囚室窗欞那細微的縫隙里塞了進去。
露種原本是一等丫鬟,現如今卻成了府里的粗使丫頭,這一落差讓她心生不甘。
可是憑她自己的能力卻是沒有辦法改變,眼下,唯一能改變她命運的,就只能是自家姑娘嫁了個好人家,而自己也能借此有個前程。
也正是因此,她才格外關注這些。
囚室內,墨蘭如獲至寶。炭灰紙上,露種歪歪扭扭寫著:“梁晗,玉清觀,逢五,孝子,佳公子。”
玉清觀!梁晗!
墨蘭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光!
這是她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生路!
狂喜之下,是更深的怨毒與“冤屈”,她死死攥緊紙片,指節發白,幾乎捏碎!
“小娘…小娘定是被她們害的!是王若弗!是盛明蘭!她們設局構陷,奪我一切!我要出去!我要抓住梁晗!我要為小娘討回公道!更要讓她們萬劫不復!”
這自欺的“冤屈”,如同滾油澆在她心頭不甘的毒焰上,燒得她理智全無。
“信,必須要送出去!”
墨蘭急的眼珠子都有些泛紅了。
她想了想,當即撕下貼身素白中衣內襯,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字字如泣如訴:“梁郎臺鑒:暌違日久,思君如狂。妾身遭逢巨變,身陷囹圄,日夜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