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盛長權這才“光明正大”地走到林噙霜身邊,當著王媽媽的面,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動作沉穩地搭在她頸側脈搏處片刻。
他指腹下傳來的跳動雖然微弱,但節奏尚算平穩。
“脈象雖虛浮,但性命無礙。”
他收回手,語氣帶著醫者的專業判斷,從袖中掏出一塊干凈的素白帕子,遞給王媽媽:“用這個,小心些給她把額頭的血污擦拭干凈,找點干凈的布條簡單包扎止住血。”
“此事,到此為止。”
他目光轉向王媽媽,那溫和無害的淺笑不知何時已收斂,眼神變得沉靜而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進人的骨頭縫里:“王媽媽記住!要是今后有人問起就說,是林小娘自己情緒不穩,意外跌倒磕傷。”
“記住,林小娘是自己情緒不穩,跌倒磕傷,六姐姐沒有來過!”
盛長權想了想,又叮囑道:“倘若日后萬不得已,那也只需說六姐姐今日聽聞林小娘被關在此處,于心不忍,在院門外隔著門板詢問了幾句,得知其安好便離開了。”
“她——未曾踏入此院半步,明白了嗎?”
他的話語清晰、平靜,沒有一絲威脅的語調,但卻帶著一絲令人骨髓發寒的威嚴。
“啊?!”
王媽媽顫顫巍巍地接過那方素帕,只覺得那帕子重逾千斤,而七少爺的目光更是如有實質的冰錐,刺得她心膽俱裂。
她毫不懷疑,若自己敢有半分陽奉陰違,眼前這位看似溫潤如玉、前途無量的七少爺,絕對有讓她在盛府甚至汴京城里無聲無息消失的手段!
“噗通!”
王媽媽雙膝一軟,結結實實跪倒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帶著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臣服。
“七少爺!老婆子明白!明白得透透的!”
“要是真到了那時候,老婆子就說今日這柴房里,只有林小娘自個兒沒走穩摔了個大馬趴,磕破了頭!老婆子聽見動靜進來照顧!六姑娘菩薩心腸,只在院子外頭問了聲‘里頭人還活著嗎?’,老婆子答了‘活著喘氣兒呢’,六姑娘就走了!老婆子敢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腸穿肚爛,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賭咒發誓,恨不能把知道的所有酷刑都套在自己身上。
盛長權看著她涕淚橫流、驚懼到極點的模樣,臉上那絲冰封般的冷意才緩緩化開,重新浮現出那溫潤無害的書生淺笑。
“王媽媽言重了。你是我盛家的老人,這些年辛苦勤勉,祖母和父親都看在眼里。”
“好好照顧林小娘,別讓她真出了事,你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說著,他寬大的袖袍微微一抖,兩塊沉甸甸、黃澄澄的金元寶,便如同變戲法般,“當啷”兩聲,輕輕落在了旁邊那張搖搖欲墜的破木桌上。
那金光在昏暗的柴房里,簡直能閃瞎人眼!
“哎喲!我的親娘祖宗!”
王媽媽的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剛才的恐懼瞬間被巨大的狂喜沖散了一半!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到桌邊,一把抓起那兩塊金元寶,入手沉甸甸的冰涼觸感讓她心花怒放!
她下意識地張嘴,用她那口不太齊整的黃板牙,對著其中一塊金元寶的邊角,狠狠咬了下去!
“哎唷!”